“你这个无礼之徒,你想干什么?快滚出去!”
芥见最讨厌在治疗时被打扰,所以当宗盛走近时,他顿时怒火中烧,冲着宗盛大吼。
然而,当他看到与自己身形相仿的宗盛,那张平和的脸上却透露出令人感到压迫的眼神时,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胆怯。
芥见虽自傲,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身体微微后撤。
紧接着,他又从宗盛身上感知到了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许灵压,惊讶地发现,宗盛的灵威竟与他不相上下。
显然,这个看似无礼的流魂并非等闲之辈。
这是芥见首次来到流魂街出诊,之前早已耳闻此地暴徒横行,危机四伏。
之所以冒险前来,除了代理总代的委派外,还因为病患是护廷十三队副队长的家属,原以为能在其庇护下平安无事。
但此刻,面对这个灵压不俗且善恶难辨的流魂,距离又如此之近,如果对方真的动用暴力,自己这个只会医术、毫无战斗经验的医官,是否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本就厌恶暴力。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门外的希之介,希望通过少当家来施压,将其赶出去。
然而,希之介却闭上了眼睛,故意回避他的目光,装起了糊涂。
芥见顿时明白了,这位副队长已经对他的治疗感到极度不满,甚至不再顾及他施药院医官的身份了。
见自己得不到有效的保护,芥见心中逐渐变得慌乱。
但当他视线扫到门外那些神情各异、带着讥笑嘲弄的医生们时,强烈的自尊又让他气血上涌,一股被冒犯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流魂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多流魂的注视下说教,更糟糕的是,还有一個身为副队长的下级贵族在场……
他毕竟代表着施药院,如果在这里被一个流魂插手丢了面子,那传回去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身份和施药院的面子,他再一次对宗盛高喊着让其离开。
但这次,他的气势却是比之前弱了不少,甚至带点哀求的意味。
见状,宗盛不由暗自嗤笑,心中生出几分鄙夷。
原来此人只是表面高傲,一遇到突发情况就原形毕露,老虎变成了猫……
就这样的心性,还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呢?
不过,即便芥见气势变弱,却依然固执地钉在患者身边不挪窝。
宗盛不禁皱起眉头,明白这样拖下去只会耽误治疗。
既然对方好面子,那么就采用文斗的方式逼迫其就范。
所谓文斗,与武斗不同,它侧重于揭露对手的软肋,晓以利害,攻心为上,以理服人。
接着,宗盛简短而快速地指出芥见治疗过程中的错误,特别是其急于求成、盲目使用高级回道的问题。
话到最后,他总结道:“治病不是越使用高级的疗法越好,而是应该使用最正确的疗法。一味的下猛药只能适得其反。治病救人不是儿戏,不能为病患着想的医生,不配做医生,更不配给病患治病。”
一番义正言辞让芥见面色发白,无力反驳。
不仅治疗过程中犯的错误被其毫不留情地揭开,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流魂竟然对自己所用的高级回道了解得如此透彻,就像是看过同样的教材、上过同样的课一样。
按照他的认知,中高级回道只有施药院才能学到,流魂街的流魂不要说学,连见都没有见过。
要说是自悟的也太离谱了,需要的天赋太高了,没有老师教他是不可能的……
此刻,芥见脑中一片混乱,面前的无礼之徒在他眼中突然变得神秘莫测。
然而,他仍不服输,不承认是自己的技术问题,除非宗盛能拿出更有信服力的治疗方法。
于是,芥见猛地站起来,手指着宗盛,不服气道:“你嘴皮子倒是挺利索,但你又能有什么好办法来治疗当家呢?”
宗盛以平和的语气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言,你要是没办法的话,就请让开吧。我的方法或许不能完全治愈病人,但去除虚毒却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时间紧迫,宗盛不想与芥见继续争辩,搬出希之介来施压:
“少当家已经答应了我的治疗方案,请你识时务些,不要耽误了当家的病情。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老爷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尽管宗盛已经给芥见扣上了“不负责任”的大帽子,但芥见依旧不服,仍想挽回颜面:“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赌?”宗盛皱起眉。
“如果你能治好当家的病,我就当众跪下,承认你的方案比我好。”芥见挑衅般扬起下巴。
宗盛被芥见的顽固态度气得无语,怒骂道:“你是笨蛋吗?像这样的急症,即使病情暂时稳定了,没个三五十天也好不了。你以为这里是赌场吗?混蛋!”
被他这么一呵斥,芥见有些心虚,声音也弱了下来:“那好,伱只要能去除虚毒,就算你赢。”
“随便你。”宗盛蔑视地瞪了对方一眼。
从这位“天降猛男”放弃治疗并开始思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小丑,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宗盛不再理会芥见,直接蹲下身,轻轻地将手搭在老爷子的手腕上,向其体内注入自己的回道灵压。
此刻,在老爷子体内肆虐的虚毒正准备集合起来给予致命一击,却被一股突然注入的强力灵压轰散开,并在这股灵压的压迫下重新采取防御姿态。
等老爷子的脸色逐渐好转,气息慢慢变得有节奏且稳定后,宗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但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因为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阵隆隆的物体移动声从庭院外传来。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一辆形似大衣橱的柜式物体,在吉良伊鸷的推动下,缓缓驶入庭院。
就在芥见因治疗过度导致患者吐血而吓得停手时,宗盛已经意识到对方可能失败了。
于是,他迅速找到收租人,拜托其去宗盛堂带信,通知伊鸷将调试好的移动式汗蒸房推过来。
因为以患者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带回堂内治疗。
而现在,随着治疗器械的及时送达,治疗即将正式开始。
当汗蒸房稳稳地停在院子中央时,包括芥见在内的所有围观者都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注视着这个奇特的装置,心中暗自嘀咕: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用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