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对吧?这,这是有人要害我?” 火焰风暴号宽敞明亮的舰桥内,罗文看着撂下寰宇联合逼近自己的四艘巡洋舰,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但情感上接受不了。 从瓜分埃尔非巨额财富、击败唯一守军的大起,到身死当场还要赔上家族旗舰的大落,让他那并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扭曲挤出来的皱纹。 大副此刻也一脸绝望。 逃肯定是来不及了,巡洋舰,尤其是后备军级这种战斗巡洋舰的航速本就比不上苍鹭级高速航母,再加上那乌泱泱的驱逐舰和护卫舰。 就算罗文能狠心让其他舰船断后,就算其他船长个个恪尽职守,也挡不住这支舰队的凶悍火力。 至于投降? 别开玩笑了!罗文和各船长都是有家族的,家族的人还在卡泽隆呢!此时投降,不但自己要沦落为俘虏,家里人更是会被罚为奴隶,战败事小,投降丢了英仙座联盟的脸事大!到时候父母儿女都会送去速子科技,遭受最残忍的生化实验! 再说莎娃苦心孤诣演这么一出戏,是冲着俘虏来的?这就是冲着歼灭这支舰队,打响自己的名声来的!她是要用这支舰队和所有船员的命,给背后的巨企示好的! “逃不掉了!”大副抹着脑门的汗,抢在罗文开口前说话: “指挥!不,船长!万万不能投降啊!莎娃这个婊子一定会拿咱们祭旗的,她跟卡泽隆,跟英仙座联盟的梁子结下了,咱们投降是个死,打也是个死。就算不死,哪怕是为了家族,也得咬牙打完这一场!” “你当我不知道吗?” 罗文跌坐在船长宝座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舰船,被大副这么一说,他最后一丝心气儿都没了,只几分钟时间,他的面容看上去竟然有了枯槁的味道。 除了货船和燃料舰这种纯运货的废物外,一艘巡洋舰即便再烂,哪怕是陨石船,也能打赢至少5艘驱逐舰,而拥有屏障无人机的火焰风暴号,配上自身抽象的等离子体喷射器,轻伤换掉一队(12艘)驱逐舰不成问题,若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甚至能尝试换掉20艘。 但面前这TM压根就不是驱逐舰,是四艘巡洋舰,而且还有两艘巡洋航母,比自己手里的4艘信天翁和4艘赶牛人高了不知多少。 更何况那艘窄头鲨和狮鹫也不是吃素的,数量质量完全碾压之下,对方必然不会靠近自己,只需慢慢剪除自己的驱逐舰,用导弹和极限距离的火炮摧毁火焰风暴号的辐能系统,然后跳帮抢船即可。 抢不到也不要紧,炸毁后残骸拖回去修完也不是不能用。 如果莎娃真的接受自己投降,那他罗文的家族也要灰飞烟灭,并且给一个老得走不动路的自由星球总督当狗,还要随时面对近在咫尺的卡泽隆,那时候,他一个降将,就是次次去领最艰难的任务,为了证明忠诚去赴死了。 这哪里值得?还不如一死了之,留个不降的美名,好歹能保全家族。 换言之,这是必死之战。 战死是军人的荣耀,他想起自己之前满不在乎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未曾想到竟然要应验到自己头上。 罗文凄苦地抬起头,歇斯底里:“杰凡匹夫!老子被你害死啦!” 等到发泄完,罗文像是被抽干了傀儡,良久他才抬起头,安静地发布命令: “整理这里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发回卡泽隆,然后掐断通讯,我不想死之前还要被那群傻逼金融家和所谓的大佬问责。” “……是。”大副抽身返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罗文则打开舰队通讯广播,在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频段发表最后的演讲: “诸位,我们要死了。” 罗文的声音平静,甚至显得有些镇定。飞行甲板上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舰队紧张地咬指甲的指挥放下手指,货舱里忙碌的船员把擦汗的手巾耷拉在肩上,炮手眼睛瞄准目标但支棱起耳朵,损管闻言作业的手一顿,伸出舌头从头盔夹缝里舔出珍藏的天然卷烟咬住不说话。 罗文沉默了几秒,继续道:“我们受到杰凡·伊姆的欺骗,被他的子女以埃尔非为报酬骗到了这里,他杰凡早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埃尔非的叛徒莎娃为了全歼我们,故意只派出一艘巡洋舰接战,诱使我们深入,错过了最后的撤离机会……” 他仿佛讲述一则事不关己的故事,将来龙去脉给这些平时永远不会得知真相的船员们告知情况。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推卸责任,我身为指挥带舰队上下上千人陷入死地,我罪无可恕。我要说的是,尽管我脑子里无数次闪过投降的念头,闪过放弃抵抗的想法,骗大家只要交出舰队,船员们或许可以被莎娃赦免从而活下来,我还能靠着交出舰队换一条生路。”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莎娃费尽心机这么做,为的就是跟卡泽隆划清界限,我们的死亡就是她献给新主子的投名状。” “诸位,最后的时刻我不强求大家做什么,想逃的请登上逃生仓离开,想投降的大可现在放弃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