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先生,是有客人来访吗?” 被白枫镜唤作“上原先生”的白大褂男人,正是四天前波本与之交谈过的那位观察记录员。 此时面对白裙少女,上原相嗣那在面对代号成员时平淡到死寂的口吻隐约有所变化:“是,苏格兰先生要负责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监督。” 苏格兰向来对人的情绪感知异常敏感,这是他的天赋,也是童年经历所造就的性格特点,所以——他很确定上原相嗣对少女抱有善意与好感。 并且对自己、又或者说是前来监督少女的人,持有掩饰得相当不走心的排斥恶意。 暗自记下这一点,猫眼胡茬男人主动朝小姑娘打了个招呼,语声温和而疏离,符合他执行任务时一贯的形象:“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是苏格兰威士忌。” 白裙少女从手术台上轻跃下来,赤裸白嫩的脚尖落地,又朝二人方向轻快迈出两步。 她面上洋溢起纯然有礼的微笑,并不友好亲近,却也绝非戒备警惕:“我的名字是镜,白枫镜。” 上原相嗣低垂着眼睛不再看他们,躬身向其中的代号成员告退。 随着玻璃房门咔哒一下自动上锁,房间里仅剩的两人一时陷入了安静。 这个透明房间里的家具摆设相当简洁。水灰色略显沉郁的地板上除了中央最引人瞩目的手术台以外,还有一张放有水杯的圆桌和镂空木凳。正对出入口的墙角有个简易隔间,大概是洗手间。 另一侧墙边有排半人高的木质书柜塞得满满当当,最上方的花瓶里几支含苞待放的茉莉错落有致,静谧无声。 苏格兰的目光在透明房间内巡视一圈总共才花了两秒钟,最后只能落回到面前少女没有焦距的赤色眸子上。 他想了想,问:“你有个哥哥吗?” 少女一愣,旋即摇头,“我没有哥哥。”她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弟。” “白枫是你的弟弟?”猫眼青年惊讶的打量她,“你有十七岁了吗?” 双胞胎不应该身高差这么多吧?面前少女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五。 白枫镜却眉眼微弯,十分坦然的应下:“有了哦。” “我该怎么称呼您?” “苏格兰,”猫眼胡茬男人语声微顿,突然意识到她问的并不是自己已经介绍过的代号,“……绿川。” “那么绿川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镜。”少女展颜:“同时认识两个白枫,语言提及时大概会稍有困扰的吧?” 绿川煦点头,很快又反应过来,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白枫镜侧身以动作示意桌子边唯一一张圆凳,“绿川先生要先来坐下聊聊吗?尽早对彼此有份基础了解,大概会更方便绿川先生的任务执行。” “不用了。”绿川煦暗含无奈的瞥了一眼那对于自身体型而言坐起来略显憋屈的小木凳。 他表现得像是对少女本人更感兴趣,语气里带起点无可无不可的兴致:“听起来你知道我的任务内容?” “我的临时监督人——绿川先生不是第一位,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位。” 白枫镜背过身朝自己的床,也就是那张瞩目至极的手术台边走去。举止间没有丝毫迟滞犹疑,就好像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眸子从未给她带来过困扰一样。 雪白的发梢与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道轻盈弧线,仿若精灵公主扇动飞舞的纤细蝶翅。 她重新变成了绿川煦到来之前的姿势。 绿川煦:“那你的真正监督者是谁?” “是刚才带你过来的那位哦。” 绿川煦微微皱眉,将视线刻意停留在少女半敛的赤瞳间:“你知道她来过?” 视力并非全失?还是说这间玻璃房的隔音效果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白枫镜歪头笑了笑:“库克小姐是位负责任的事业女性,每次交接时无论再忙都一定会亲临现场。” 话里话外好像形容的只是一位精英都市丽人,而非在跨国犯罪组织里占据强力一席的顶尖杀手。 绿川煦将这点有待查实的情报暗自铭记于心,静默片刻后忽而又想起什么:“白枫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看望你吗?” 雪发少年每个月都有一天早出晚归,来接他的人还都是黑衣组织的上层代号成员,他和安室透早就对此有过猜测了。 安静坐在手术床边的少女睫毛扑扇,口吻自然:“能够联想到这件事,看来绿川先生果然是威士忌小组的成员呐。” 除去寥寥几名直接相关人员外,只有平常经常接触白枫丰的人才能觉察雪发少年每月仅一次的规律性行踪。 “你知道威士忌小组……” 白枫镜坦然笑道:“阿丰来见我时会和我提到近况,虽然他不大愿意细说。” 她的语声放轻,“毕竟我这里实在没有太多值得诉诸于口分享给他的日常趣事,那就只能辛苦他绞尽脑汁的过好生活,然后再拿来说给我听了。” 少女这话说得平常,好像只是在单纯的诉说事实。绿川煦没能在她的神情语气里听出一点怨愤不满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