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淮眉头紧皱,整张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 我觉得我的魂魄离不开这狐仙庙,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问题。 曾经有设想过,我若是身死,灵魂便会回归从前的元神从而结束这一生。 但眼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我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 君南烛回来的时候顺便将生死簿带了回来。 上面我的名字已经被打上了叉。 死于虐杀。 享年二十四岁。 阳间已经确确实实的没有涂桑这个人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黑白无常。 他们例行公事来将我带回地府。 我头一次在黑无常的脸上看到了惋惜的神色。 他本没有七情六欲。 如今却对人的生死动容。 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背地里对活泼的段姜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 不出意外他们也看不见我。 作为一只鬼魂,竟然入不了阎君与无常的眼,说起来也太过离谱。 司渊提出想将我的肉身与魂魄一并带回地府再想办法。 他轻柔的将我的尸体抱在怀里让我跟着她。 但我魂魄上的戒指仅仅只是在狐仙庙的门口闪着微弱的光芒。 我还是走不出去。 他眼神里蕴藏许多种情绪。 有难过有诧异。 “桑桑你走不出这里吗?”苏若轻声朝着我手上那团光芒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该如何是好?”君南烛也犯了难。 大概是继位阎君这么些年,也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 “要不我们尝试性勾一下鬼仙夫人的魂魄?”白无常提议。 “看不见怎么勾?”段姜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喏,就朝着这里勾。”他指了指翡翠戒指的光芒。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试试吧。”司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黑白无常拿着手里的钩子与铁链往我所在的方向甩过来。 却只能听到铁链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亲眼看到他们手中的东西从我虚无的灵魂上穿过却带不走我。 “唉...”苏若叹了口气。 几番尝试之下还是发现带不走我,他们只好又回到了庙里想办法。 “找找这庙里,是不是阿姐曾经留下了什么东西。”涂山淮灵光乍现在这间不怎么宽大的庙宇里寻找起来。 司渊自始至终没有将我的尸身放下来。 只是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如同珍宝一般。 哪怕我已经浑身冰凉毫无生息。 任由他们几人将这狐仙庙翻个底朝天。 我也觉得涂山淮说的话不无道理,我既然会选择投胎,那就不会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 于是也睁大了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寻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肉身吞下太岁根须之后我灵魂的眼睛也恢复如常,看东西也不再是模糊一片。 直到君南烛挪开那香案,用手指敲打着地面。 有一块地方传来的声音明显不同。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十分欣喜。 涂山淮迫不及待的将那一处地方的石块拿起来。 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小木匣。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木匣子拿起来。 我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脑中炸开一般。 他将那木匣拿到了我的面前,轻轻打开。 是一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眼睛。 “这是...我阿姐当初剜下来的双眼...”他神情恍惚似乎想起来当日眼睁睁看着我自剜双目的场景。 话音刚落便瞥见那双眼睛飞到了半空中。 直直的冲我而来。 砸入了我魂魄的眼眶里。 司渊抱着的那具尸体也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散。 他慌忙的想要留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握住。 许多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我一瞬间头疼欲裂魂魄也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蹲在了地上抱头挣扎。 “阿姐...”涂山淮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好疼...” 说不清是哪里疼,又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在我觉得体力不支即将瘫软在地的时候准确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让我感觉到安心。 那段尘封千万年的记忆此时清晰的在脑中展现。 那间木屋。 那个身披盔甲的少年将军。 他身上不计其数的伤口。 粗茶淡饭的生活。 以及少年表达心意时微红的耳廓。 与他告别时留下的承诺。 “待平息战事,姑娘可愿嫁与在下携手一生?” 在看到我微笑冲着他点了点头时他提着手中的剑离去。 那意气风发的背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他。 再见面时只剩下他千疮百孔的尸体。 整理他遗物的时候看到那条我赠予他的蛇骨鞭如同宝贝似的被他放在枕边。 一眼便看到出来那些死去的士兵并非死于寻常刀剑之手。 既如此,我也算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