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三十年用的都是老爷子这张皮。 细细想来不免有些可怕,那两夫妻竟没发现自己的爹内里早就换了人。 而真正的老爷子尸骨怕是早就荡然无存。 我只是好奇那些孩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在这春城各个村庄里有孩子失踪,应该会口口相传,但从我们来租这个小院子,两夫妻也没有表示的那样惶恐。 若真有小孩被抓走,他们必定是会担心我们外来人对小孩有什么想法。 这是个值得细细推敲的点。 忘了跟司渊他们说,要抓活的回来了。 沙西继续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是,他早就不想过这种生活了,他们日日与蛊虫打交道,若是偷懒没有定时将炼制好的蛊虫上交给族长便会受惩罚。 但那些剧毒的蛇虫鼠蚁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稍不小心,就会被毒死。 而且日日与那些蛊虫共眠,睡觉都睡不踏实。 他们的肉体也只是普通人体质,并不是金刚不坏之体。 而能看见鬼物魂魄,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记事起初次见鬼时的恐惧,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想必也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 甚至那些被毒虫毒死的兄弟们,死状惨烈的站在他们面前,也麻木了。 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手臂,有好几条蛊虫在里面蛄蛹。 这便是那国师牵制他们的手段吧。 都已经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溪原国的起源具体存在于多少年前怕是连当事人都搞不清楚。 难不成他的愿望是像正常人一样永远行走在这日光下,在这天地间吗? 人活着总要有点牵挂与执念。 幸赤的执念大概就是找出那只蛊母,替族人报仇。 之后他愿不愿意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我也不得而知。 正道之人总会永存,满腹邪念的总是没什么好下场。 崔瘸子如此,戎绍元也是如此。 等司渊回来替他们除去这身上的蛊虫,便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了。 习惯了茹毛饮血的他们融入如今的社会可能太难,但可以凭借他们多年积攒下来的本事在这山中度过余生也不错。 “先去将屋子里那些蛊虫解决掉吧。”我的狐火可能没有涂山淮那般厉害,也没有用过,正好现在练练手。 实在不行就点几张符将他们化为灰烬。 想着沙西日日与那些恶心的东西共处一室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跟我来吧。”沙西带领我们率先去了他自己的屋子。 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他端出一个土罐子,掀开盖子时一个黑红的蛇头探了出来,张开嘴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像是在挑衅。 我从来没见过这品种的蛇,哪怕是读这么多年书也没有在科普上见过。 它的脑袋是像火山石一样,黑里透着红,就像是火山里蓄势待发的岩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看我的眼神里充满着敌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在一双芝麻大点的眼睛里看出这种情绪。 狐狸与蛇,是不是生来就不对付? 我掌心凝出一团小小的狐火,朝这土罐子扔去。 不敢靠得太近,怕它突然窜出来咬我一口。 沙西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那团狐火稳稳当当的砸到它头上便一把将罐子盖上了。 从那不严实的缝隙里隐约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不一会儿沙西靠近罐子听了听,确认没什么动静了之后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来了一团黑乎乎的粘液。 这...算是烧干净了吧? 算了,还是补张符吧,我的狐火还是不成气候,得再练练。 沿途将这些蛇虫鼠蚁烧了个干净之后我将那两个小孩子抱了出来。 触及到他们幼小的肢体时,感受到了在他们身体里蠕动的蛊虫。 这国师真的变态啊,五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们要怎么去捕捉那些剧毒的东西呢。 将余下来的十来个人聚集到一起之后,司渊和君南烛刚好也回来了。 我望见他们两人两手空空,有些失望。 “没活口吗?”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那国师嘴里极有可能吐出蛊母的下落。 “他自知无处可逃,便自爆被身体里的蛊虫蚕食殆尽了。”君南烛摊了摊手,表示不是自己想要杀他的。 “唉。”我将目光投向了幸赤向他表达着无能为力。 随后司渊将他们身体的蛊虫一一粉碎。 沙西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连连向我们道谢:“谢谢你们,让我们重获自由。” “你们以后可以正常生活了。”他们会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直至死亡。 世间再无巫蛊族。 “但是我还想了解一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蛊母?”我问沙西。 “蛊母?”他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仿佛将记忆搜索了个遍也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也是,他们相当于最底层的打工人,自然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 但我仍然觉得国师和蛊母之间有着断不开的联系。 当年溪原国全国覆灭,只有国师逃出生天。 而将那蛊术延至至今。 如今国师已死,蛊母的下落只能再做打算了。 “但是族长以前每隔半个月就会消失好几天,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沙西身旁的一个兄弟突然开口说道。 唉,现在更加无从得知了。。 但这一遭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好歹除掉了一个存活这么多年的祸害。 本想在这里待上一晚等天亮再下山,毕竟这山顶的月光对我十分奏效,感觉身体都舒畅了许多。 想想还是算了。 我在新环境底下睡不安稳,尤其时不时还有野兽的嘶吼声,有些吓人。 还是连夜下山,顺便将那两夫妻的天魂还到身体里,以免夜长梦多。 那小孩估计也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下山的路就十分顺利了。 回到那个小镇子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 不知道大舅子有没有睡觉。 我敲了敲门。 大舅子眼睛猩红的将门打开了,看样子是一直没睡。 就连小孩也在自己爸妈身边守着,小脑袋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