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之人嘴角噙着笑,缓缓睁开双眸,南宫珣柔声问道:“要用膳吗?” 此前,她总是挂着泪珠,双唇紧抿,看来昨夜定是做了个好梦。 陆子衿愣神片刻,缓缓眨了眨眼。 南宫珣这几日都是通过她的表情来沟通的,他轻轻掀起被子,掖好被角,趿拉着皮裘拖鞋向门口走去。 这拖鞋是陆子衿送他的,一共两双,他特意在这庄子里放了一双。 南宫珣唤人端来膳食后,转身走到床边,将自己的氅衣裹在陆子衿身上。 很快,南风便端来清淡肉丝菜粥与几样酱菜摆在桌案上,而后退了下去。 南宫珣扶着陆子衿坐在桌案前,细心地为她布菜,她每吃一口粥,他便夹点酱菜放在粥上。片刻后,一碗粥便被吃光。 陆子衿起身,南宫珣快步走到她前面,将刷牙子用水沾湿,沾点青盐炮附牙粉,递了过去。 接过递过来的木柄,陆子衿面无表情地细细刷着牙,刷毛是猪毛,质地有些硬,在牙齿间来回刷动时,带来很明显的摩擦感。 起初使用时,她还不太适应这种硬度,牙龈曾在第一次使用时出过血。 但经过几次尝试,她慢慢地已掌握了力度,如今再用,牙龈已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容易出血了。 用水漱洗要吐出来时,南宫珣捧着陶瓷痰盂接着。 陆子衿洗漱完后,拢了拢身上的氅衣便要往外走去。这氅衣是南宫珣的,长度正好到她的脚跟处。 这是陆子衿到这以来,第一次出去走走,南宫珣连忙拿上衣桁上的氅衣,快步跟上。 这个庄子依山而建,有大片花园、水池、假山、亭台楼阁,可谓一处一景。 陆子衿站在长廊处远远瞧去,前方湖泊中心有一座几根石柱支撑着的木制阁楼。 “那是书房,要去看看吗?”南宫珣站在身旁温声问道。 陆子衿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那连绵的山脉。 “雪有多厚?”陆子衿声音干哑地问道。 南宫珣见她开口,立刻露出笑模样,“能及你的腰处。” 那远超几十公分厚了,北方的雪都是成片成团往下落,与广陵那边不一样,广陵那落下的是雪粒,雪小的话,都来不及积雪便化了。 “我想要些质地坚硬的木材,还有些皮革。可以吗?”陆子衿抬眸望向南宫珣。 他的下巴长出一片青黑色的胡茬,陆子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下巴,刺刺的。 南宫珣将她的手拽入掌心中,“子衿,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的都给你。不用这么跟我客气。” “嗯。”陆子衿嘴角的浅笑,一瞬而过。 南宫珣命人将木料,皮革拿到主院里,众人将东西放下离开后。 陆子衿先用锯子将木料长度锯成一人身高,宽度略宽于脚掌。 “你这要几个?”南宫珣接过她手中的锯子问道。 陆子衿看了看他,“若你也想玩,做三个,不想玩就一个。” 言罢,她将锯好的木板放置在桌案上,用刨子在木料表面,一下一下推动,使其变得光滑平整,时不时将木料抬起,眯眼看看平整度。 “你以前用过刨子?”南宫珣见她动作熟练,忍不住问道。 “嗯。”陆子衿应了声,以前留学时,差些小家具,她会去捡来旧家具或者买二手的,自己改装。 片刻后,南宫珣突然问道:“子衿,能跟我讲讲你的以前吗?” 陆子衿手一顿,眼神中露出些迷茫。 她这两日来,一直在做梦,依旧像以往一样,在后世中生活,有时短暂醒来,她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父母的车祸犹如一道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扣在了她的心上。 自那以后,她的潜意识里便埋下了深深的自责。 她总是觉得,如果不是为了送她去机场,父母便不会遭遇那场可怕的意外。 这份愧疚如影随形,多年来,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从未敢放声痛哭。 她始终紧绷着那根弦,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让父母失望。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她与父母争吵不休。 她满心抱怨,觉得父母从不关心她内心的想法,只是一味地对她进行控制和要求。 那时的她情绪激动,甚至跟父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那日与父亲争吵后,往昔那熟悉的情绪再度汹涌袭来,被控制的窒息感,仇恨感,几乎要将她彻底颠覆。 然而,这一次,她不想再说出那句曾让她后悔了整整十年的话。 策马疾驰之际,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父母是爱她的,只因对她太过关切才会如此操心。 她不断告诫自己不应该恨,不能恨,不要恨。 然而,毫无作用,内心的痛苦与矛盾依旧如影随形,她只渴望逃离,远远地躲开这一切。 于是,在睡得昏昏沉沉之时,她的意识又回到了那个只有承乾哥哥的地方。 陆子衿紧紧握稳着刨子,一下又一下刨着木板。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