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令下达。
原本整齐划一的将士,骤然动了起来,一个个有序出列缓步快速的走上战船。
随着一个个将士上船,杵立在岸边的将士愈来愈少。
高台之上的朱高燧,神色不禁肃然起来,冲着身旁的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点了点头,言语有些低沉道:
“老大老二”
“我的人,都已经差不多上船了。”
“身为主帅,我也不好拖沓,这就准备走了。”
听闻这话,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目光不禁看向下方,几乎都快全部上船完的将士,而后又看向一旁向自己等人拱手告别的赵王,心中情绪不可谓不复杂,两人彼此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保重,一切以安全为主。”
朱高燧此时此刻,心中也并不平静,对此亦并未出言回答,背过身子冲着两人挥了挥手,随即大步流星的往停靠战船的码头而去。
不多时。
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随行人员也已登船完毕,大明水师战队当即启锚,扯下束缚着船帆的绳子,在凌厉的大风中,有序的汇聚成一条长龙,顺着江流而去,消失于茫茫江河平面上。
大明水师,远征海外的征途,正式拉开序幕开启。
码头。
待到送别结束,站在台下的一众文武群臣,目光皆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高台上的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等待着两人的命令,以及对于接下来事情的安排。
见此情形,朱高煦皱了皱眉,率先开口:“老大,你可还有事要宣布?”
对此,朱高炽微微摇了摇头,反问道:“老二,你有事吗?”
说着,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冲着台下众人摆了摆手,道:“众卿若无他事,就退下,各忙各的吧。”
收到首肯。
台下早已站的腿脚略显有些麻木的众人,不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暗暗在心中舒了一口,随即也不愿在此地过多逗留,冲着台上的两人拱了拱手:“臣等告退。”
之后,一个个文武百官有序离场。
待到众人离场,朱高煦呆愣了片刻,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爷,笑问道:
“老大?”
“今日可有其他安排?”
太子爷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有事要谈?”
朱高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应承道:
“走吧!”
“去咱府上,既然老三都已经开始出海行动了。”
“咱们也要快一些。”
“后续的一些问题,该着手安排的还是要开始安排,开始去做了。”
“不然老三回来,大明朝堂还是他离开时看到的那般模样,岂不是显得咱们两人很是无能?”
“你也不想,届时被老三那混蛋嘲笑吧?”
听了这话,朱高炽亦是跟着点了点头,神色中露出郑重,微微点了点头,道:
“正好。”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咱也正好有事想要与你好生的商讨一番。”
得到确切的答复。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随即伸手直接搭在太子爷肩膀上,笑呵呵道:“那还等什么?咱走着?”
说着,两人勾肩搭背笑呵呵的离开。
随着所有人离开,原本喧闹非凡的码头,骤然间变的安静了下来。
……
汉王府邸。
别院凉亭中。
初春的季节,气候虽微微有些回暖。
天空中挂着淡淡朝阳,不过该有的凉意却是不见半分少。
特别是坐在阴凉处,不被阳光所笼罩的地方。
伴随着不时的微风轻起,带着丝丝凉意穿透衣衫直击心灵。
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相对而坐,不时浅品杯中热茶暖了暖身子。
片刻后,朱高煦率先道:
“老大,你先说说你的问题吧!”
“想要找我,聊些什么?”
朱高炽接着放下手中捧着的茶杯,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抬头回望了过去,出言道:
“不出意外,咱们两人想要商讨的事情都差不多。”
“我主要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的安排,改制咱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入手?”
“直接动手科举?”
“还是.”
听了这话,朱高煦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忍不住出言调侃道:“老大,你急了?”
朱高炽:“!!!!!!”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能不急吗?
又为何会着急,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就你画的那些个大饼,也不想想是有多么的馋人,就谁看到那样的大饼,不心动、不心急,不想把它给吃进嘴里,落肚为安啊?
当然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像方才朱高煦所言那般,赵王已经出海开启远征了,他们这些稳坐朝堂的人,总不可能就真的稳坐朝堂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真要是那样,还不如跟着一起出去开疆拓土呢。
毕竟谁不想建功立业?
不想于自己手中,做出一番足够在历史上留下足够印记的壮举来?
想到这里,见其调侃,朱高炽很是不岔的瞪了其一眼,怒声道:
“老二”
“咱们是在说正事,咱能不能不要这般嘻嘻哈哈的,你瞅瞅这像什么样子。”
“讲正事,咱就正经点。”
得勒,得勒。
对此,朱高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倒也异常识趣的收起了调侃之心,神情突然变的无比凝重,沉声道:
“是啊!说正事,正经一点。”
“老大”
“我觉得第一步,咱们第一个选择动手的,我相较于比较中意工部。”
“不知你觉得如何?”
听了这话,朱高炽不由的愣了愣,面色中尽显疑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老二”
“你这什么意思?”
“动工部,你怕是糊涂了吧?”
“工部乃是管理天下各类修缮,以及各种兵器制造,虽也为文官集团的人,但相较于朝堂上的比重来说,工部于朝堂上的话语权则是最低的。”
“再说.他们都是一群苦哈哈。”
“动他们的意义在哪哪里?”
“咱们想要动程朱理学,首要选的人,不应该是吏部吗?”
“毕竟各项人员提拔和任命,几乎都要经过吏部的手,直接动这个不应该是更好吗?”
“动工部没必要吧!!”
朱高煦:“?????”
什么玩意?
谁告诉你工部的官员,都是苦哈哈的?
谁告诉你他们油水少的?
谁说工部不是最重要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啥短浅的思维和目光?
金桥银路听没听说过……
大明所有的修缮、修建,几乎都是出自工部之手,不仅仅如此,就连大明所有的兵器工坊等,一些重要部门都由工部管辖。
就这样的一个部门,居然在当今太子爷眼中,却是那般的无足轻重。
这话,差点给朱高煦给整懵逼了。
朝堂六部,就以朱高煦的眼界来看,真正意义上油水最足的,工部可以说当仁不让的第一。
为何。
修建、修缮、采买那么多东西啊!
只要想捞钱,只要有点脑子的人。
绝对是吃的盆满钵满。
不然的话,都说工部是苦哈哈差计,为何别的部门或多或少有人活动,想要调离,为何工部在这些年以来的人员流动是最少的?
就这,已然足以说明问题。
毕竟没钱挣,还天天干苦力活,日子过得苦哈哈的,真以为那些个文臣,读书是傻子吗?
怎么可能,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真能够坚持下去?
别人信不信,反正朱高煦是绝对不信的?
想到这里,朱高煦冲其摆了摆手,面色中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
“老大……”
“你懂个屁。”
“我都严重怀疑,你到底是否了解工部。”
“桥路、洪堤坝,兵器等等,都是处于工部的吧?”
“牵扯这么多东西,别人整挣钱还不容易吗?”
“稍微伸伸手,怕是一大堆人赶着上门送钱。”
“所以……你真的认为特们是苦哈哈吗?”
“再说了,我此举,亦是在我们以后的变革,提前规避可能发生的危险。”
“尔心里清楚,变革肯定是有人同意,有人不会同意。”
“甚至有可能出现动荡……”
“其余五部,出现动荡咱们也不怕。”
“怕就怕这个工部,毕竟整个大明的兵器都是出自他们的手。”
“一旦利益冲突够大,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工部这么多年不曾被审查过,咱可百分之百保证,一旦出手审查,此间必定不少人会榜上有名,所得出的结果势必超出你的想象。”
此言一出。
直接把朱高炽给说的一愣一愣的,懵住了。
什么玩意?
工部有老二说的那般厉害?真的藏污纳垢比之其余五部,惶恐不让?
更容易下手?
“不是……”
“老二,你这…你这……”
“倘若工部这么的如此,为何这么些年以来。”
“朝政上上下下,不见工部有过分之举,亦无见其争权夺利呢?”
“这不现实吧!”
“名利二字,又有何人能够抵挡住这般诱惑?”
朱高煦抬起头,瞳孔中的双眸眯了眯,向看傻子一般瞥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太子爷,冷哼一声道:
“为何不可能?”
“为何又不现实?”
“闷声发大财,此言听过没有?”
“只要这些人想,别人就有的是办法。”
这话倒确实让人没办法反驳。
世间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无瑕的,只要想找总会有漏洞。
别说工部的那些人了,就整个大明朝堂上,那些个贪官,那些个贪得无厌的人,又有谁不是钻空子谋取利益呢?
此乃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短暂的沉吟片刻,朱高炽缓缓抬起头与之对视,亦没再问什么傻子般的问题,转而开口道:
“那你想怎么办?”
“如何处理工部的人?”
“从什么地方入手切入,之后工部的人,你又打算让何人来管?”
“又如何确定,能够比之现在的工部,要好?”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我。”
朱高煦不置可否地的笑了笑,沉声道:
“还是以往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何人能够挑起工部大梁?”
“老大你饱读诗书,应该知晓百家争鸣时期,曾被誉为百家中上层学说存在,曾与儒家、法家、兵家分庭抗礼的墨家。”
“天下机关、奇淫巧计莫不是出自墨家之手。”
“老大”
“你觉得墨家,能否挑起工部的大梁来?”
“于咱们大明朝堂工部,这一滩死水,只知吃老本的地方,变废为宝还给我们一个全新且不一样的工部。”
此言一出。
朱高炽沉默了。
可以吗?
毫无疑问肯定是可以的。
且他心中亦无比清楚,朱高煦方才所言其实算是相对保守,就历史记载,墨家何止是诸子百家上层存在,拜托那可是曾经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好吧!
实力不可谓不强悍。
如若不是后来的历代帝王独尊儒术,按照墨家等等一些曾经丝毫不比儒家差的那些个诸子百家,应该于朝堂上都应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就算后世历朝历代独尊儒术,现在的民间那些个学说依旧存在。
只不过没有了昔日的荣光,更加没有了昔日的地位罢了。
朱高炽沉吟了片刻,沉声道:
“你已找到了关于墨家嫡系的传承吗?”
“能够说服他们,他们愿意出山吗?”
朱高煦不禁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地的点了点头,道:
“还用说服吗?”
“老大啊!老大!”
“瞧瞧你问的什么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沉寂消失于历史长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出人头地,恢复昔日祖上的荣光,你真以为他们能够做的住,真的能够舍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吗?”
“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面色中露出无奈,微微摇了摇头,:
“随着历史的变迁,时间的推移。”
“墨家传人虽还存在。”
“但他们此一脉的人,却是不如以往那般繁荣,可谓是人丁凋零。”
“不过..想来有朝堂的权力支持,给予他们些许时间,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