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见沈眉庄一如以前,也就吐露了自己的心意,凑近了沈眉庄轻声说,“我倒巴不得选不上呢。”然后又夸赞起沈眉庄,“姐姐出落得这么标致,皇上见过必然会念念不忘。” 沈眉庄虽然惊诧甄嬛不愿中选,可也明白她打扮低调的原因,但经过母亲和宫里嬷嬷的教导,她谨慎地拉近了甄嬛,教导道,“今日秀女佼佼者众多,我未必能中选,若教别人听了,怕是要生出事端来。” 甄嬛也自知失言,便拉着沈眉庄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闲聊起不招人忌讳的话题。 姐妹两个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宫外等候的流朱和浣碧,却没那么和谐了。 流朱担心地拉着浣碧,“从昨日起,你就这副样子,问你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说,你这是要急死我和小姐!” 浣碧看着流朱,却什么都不能说,她难过地说,“我的事情谁也解决不了,同你说了,也不是多一个人烦心。” 流朱着急地说,“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小姐,小姐解决不来,还有老爷呢!” 浣碧想起甄远道和甄嬛,内心既愧疚又煎熬,“谁也帮不了我,这事你不要再提了。” 看着浣碧痛苦的神情,流朱又生气又无奈,加之身处皇城附近,不敢大声喧哗,两人只能陷入了沉默。 体元殿,沈眉庄和甄嬛一边留心着选秀的动静,一边说着话,却不想另一处出现了吵闹声。 安陵容这几日经过嬷嬷们的教导,一进宫就找了人少的角落,静静地观察着秀女们,生怕出半点差错。她一个人紧张得不行,便没有听见身边传来的脚步声,等听到的时候,就跟一位经过的秀女撞了下肩膀。 本就是个小摩擦,没想到这位秀女却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安陵容,“你是哪家秀女?撞了人还不出声!” 可留意到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怪安陵容,分明是这个秀女像个花蝴蝶一样走来走去,如今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 安陵容不想徒增事端,“妹妹不曾注意,倒是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可认识这位秀女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那是包衣佐领夏家的小姐,被家里骄纵得无法无天,没事还要搅出三分事来,更别说被她抓到了错处。 夏冬春语气不善地说,“问你呢!你是哪家的秀女?” 安陵容脸涨得通红,以前在松阳县,虽然在家里受到姨娘和庶妹的针对,可县丞已经是松阳县的二把手,安陵容外出参加宴会也是被人捧着的。 可经过几轮选秀,见识了真正的官家小姐是什么模样,安陵容心里的傲气已经被消磨殆尽,侥幸进了殿选,但她都打听了,身世最差的秀女也是五六品官员的家眷,压根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安陵容说不出自己的家世。 眼见着夏冬春咄咄逼人,甄嬛皱眉想上前为安陵容解围,却被沈眉庄拉着。 夏冬春见安陵容不说话,更加嚣张,“怎么,连自己的家世都说不出口吗?” 见出事了,暗中盯着秀女的小太监赶忙把管事嬷嬷叫来了,管事嬷嬷一进门就看到夏冬春跋扈地拉着安陵容找事的样子,管事嬷嬷示意两个小宫女将夏冬春和安陵容拉开。 “夏秀女、安秀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在体元殿失仪?” 选秀失仪可不是个小罪过,若真坐实了,就算选秀落选,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结亲。 夏冬春害怕了,率先为自己辩解,“嬷嬷,并非我生气,只是那位秀女过于无礼,撞了我还不肯道歉,我一时气急了,才......” 看着夏冬春毫无礼仪、言行无状的样子,管事嬷嬷心里已经判了她死刑。 安陵容虽然也着急,可想着嬷嬷们的教导,她轻轻福了一礼,才解释道,“是我没注意到这位姐姐经过,没有及时给姐姐让路,伤到了姐姐,实在是对不住。” 夏冬春可听不出安陵容的以退为进,她得意地看了安陵容一眼,对管事嬷嬷说,“嬷嬷,您也听见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管事嬷嬷轻飘飘地看了夏冬春一眼,“小竹子,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然后诸位秀女就看到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个小太监,顿时众人惊慌,本以为只有秀女,没想到宫中竟然派了监视的人,然后开始回想自己的言行,是否有不妥当的地方。 小竹子弯着腰,开始复述自己所见的事情, “夏秀女一进入体元殿,便四处走动,不时跟几位秀女攀谈,她同梁秀女、何秀女说过了话,就要转身走,没看到站在一边的安秀女,安秀女许是没听见脚步声,两位秀女便撞在了一起,幸好安秀女躲得快,只是碰了碰肩膀。可夏秀女不依不饶,拽着安秀女让她道歉,并开始逼问安秀女是哪家秀女。” 寥寥几句话,夏冬春目中无人的性情被勾勒得活灵活现,管事嬷嬷心里也有了数,她问道,“夏秀女、安秀女,小竹子说得可有不妥?” 小竹子的话对夏冬春极其不利,她当然不想承认,可这里不是夏府,而是紫禁城,夏冬春想狡辩,也没人肯听。 管事嬷嬷见两人不说话,便安排道,“安秀女继续在此等候,夏秀女跟奴婢走吧!” 这时候跟着管事嬷嬷走,能是什么好下场?夏冬春吓得脸色苍白,“嬷嬷,我可是秀女,还未参加殿选。”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管事嬷嬷收敛了笑容,语含威胁,“夏秀女,您难道要奴婢在这儿处理这件事吗?”然后,就示意两位小宫女扶着夏冬春出了体元殿。 安陵容惊魂未定地看着管事嬷嬷和夏冬春远去的身影,别人都嫌她惹事,安陵容四周都空了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连说话都不敢了,全都四处打量着环境,只觉得四处都藏着眼睛,在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