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是门扉开启的声音。守在门外的竹息眼带期盼地看着走出来的宜修,宜修不露声色地说,“姑姑等会儿再进去吧!皇额娘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竹息有些忐忑,但还是应下了宜修的话。 雍正那边离不开苏培盛,苏培盛将宜修送到永和宫就回去了,留下小厦子供宜修驱使。 见宜修面露疲色,小厦子上前,“娘娘,皇上吩咐过了,若娘娘从永和宫出来,就直接去养心殿,别处人多眼杂,养心殿是皇上居所,能让娘娘安心歇一歇。” 宜修点点头,让剪秋搀扶着自己上了轿辇,一行人悄悄进了养心殿。到了雍正分给自己居住的房间,宜修先喝了好几杯水,自己为了劝德妃说得口干舌燥,最后连杯茶水都没喝上就被撵出了永和宫,真是小气。 雍正确实关心德妃的事情,毕竟一个连生母都不认同他登基的人,无论怎么掩饰,也会惹来非议。听小厦子说宜修出了永和宫,已经移步到养心殿,雍正处理完手里的一批奏折,就马不停蹄地去找宜修。 宜修听见外面仪仗的声音,知道是雍正来了,简单整理一下仪容,出门迎接皇上,“妾身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正扶起了宜修,“小宜这样可是同朕生分了?” 宜修激动的眼圈微红,她略带哽咽地说,“妾身只是替皇上高兴,终于得偿所愿。” 雍正被说得心潮澎湃,他牵着宜修往里走,“小宜果然是朕的知己,也只有你和老十三是真的为朕高兴。” 宜修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皇上名至实归,只是妾身与十三弟与皇上亲近,才显得我们感情真挚。” 两人携手坐到了小炕上继续说话。 雍正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皇额娘那边可还好?”看到宜修为难的样子,又说,“小宜但说无妨,朕已经心有准备了。” 宜修握着雍正的手,担心地说,“皇上不必心伤,皇额娘只是一时心急,才做了糊涂事。” 雍正感动地回握,颇有些心灰气冷的样子,“皇额娘只喜欢老十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早就知晓的。” 宜修安抚说,“妾身同皇额娘说了许久,离开前皇额娘已经有了动摇,想来是听进去了妾身的劝说。” 雍正对德妃的期待已经很低了,他故作洒脱地说,“那就承小宜吉言了。” 那边德妃躺在床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竹息自外面守着,马上忍不住想要进屋查看,这时,听见里面虚弱地喊声,“竹息!” 竹息赶忙推门而入,关切地回答,“主子!” 德妃被竹息搀扶起来,她吩咐道,“我饿了,让小厨房做些吃食端上来。” 听见德妃愿意吃饭,竹息激动地连连点头,“厨房那边早就备好了,只等着主子传膳呢!”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小宫女就将各种样式的素菜摆满了一桌子。 德妃或许是这几日确实饿的不轻,或许是心里有了成算,确实胃口大开,只是顾忌养生,还是只吃了八分饱,放下了筷子。 用茶水漱过了口,德妃问竹息,“皇上的登基大典可定下日子了?” 竹息回答,“听说是二十日。”今日是十七日,只有不到三日的时间了。 德妃又问,“老十四可到京城了?” 竹息继续回答,“听人来报,十四爷今晚凌晨差不多能到,晚上宵禁戒严,怎么也要明日才能进宫。”毕竟雍正对十四阿哥可不会网开一面,特许为他大开城门和宫门。 德妃沉吟一会儿,吩咐说,“明日早早叫我起来,只要老十四进宫了,咱们就去乾清宫找皇上。” 竹息脸色大变,“娘娘!您可不能为了十四爷同皇上作对啊!” 德妃哑然失笑,点了点竹息,“你说什么呢?我若是真想这么做,何须等到老十四回来,被皇上迁怒。” 竹息观察着德妃的神态,确信她没有糊弄自己,才松了一口气,请罪说,“奴婢只是担心主子与皇上失和,才言语无状,请娘娘恕罪。” 德妃将竹息扶了起来,温和地说,“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哪里会怪罪呢?”然后又吩咐道,“你去准备一支细一点的手杖备着,明日我要带着手杖去。” 竹息忐忑地问,“只要普通手杖就行吗?” 德妃好笑地说,“就要最普通的就好,材质不必太结实,还要轻便一些,能让我拿得动。” 竹息听着德妃的要求,越听越迷糊,材质要不结实的,还要轻便,这怎么也不像是对手杖的要求啊?可这是德妃的命令,竹息只需要听令行事即可。 德妃能收到的消息,自然雍正和怡亲王也收到了,他们四目相对,知道明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十四阿哥路上风尘仆仆,并且憋了一肚子火气,一夜无眠,掐着开城门的点儿,策马疾行,来到了皇宫。要不是面圣需要仪容整洁,十四阿哥恨不得立刻把老四从床上揪起来打一顿。 当然,雍正和怡亲王昨晚也没睡好,早早起来边处理政事,边等待十四阿哥入宫。 收拾整齐,十四阿哥器宇轩昂地走进了养心殿(乾清宫被用来给康熙停灵),阴阳怪气地给雍正行礼,“臣弟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三阿哥皱眉,“十四弟这是什么语气?” 十四阿哥混不吝地说,“给皇上请安的语气啊!皇上还没说什么,十三哥就这个迫不及待地来训斥弟弟了?” 雍正怒极而笑,说他可以,说十三弟不行,“老十三是你的哥哥,哥哥教训弟弟有什么不行的?朕觉得老十三说得对。” 十四阿哥更不高兴了,他从小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老四见他就训他也就罢了,凭什么对老十三比对自己好,明明自己才是他亲弟弟,心里不痛快,嘴上更是不饶人,“是是是,皇上跟怡亲王兄弟情深,不认可比,臣弟算什么呀?” 雍正刚要发火,门外传来一声呵斥,“你这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