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回到了紫禁城,在众人的注视下,康亲王和马齐一起登上梯子,取出了正大光明匾后的密诏,诏书被封在密匣之中,上面布满灰尘,不知道放上去了多久。 马齐用袖子仔仔细细将密匣擦干净,请康亲王打开密匣,康亲王双手颤抖着捧出了里面康熙的遗诏。 新皇带头,率领朝臣们跪倒在地,听康亲王宣读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遗诏中规中矩,康熙回忆了先祖们的功绩,总结了自己在位时的作为,和一些需要叮嘱的事情,最后一句话安排了继承人和自己的丧葬安排。 至此,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有康熙的口谕和遗诏,群臣在场,没有任何能够质疑的地方。 新皇从康亲王手中接过了遗诏,站了起来,康亲王交出后赶忙跪下,大声说,“恭请新皇登基!!!” 众人一起跪在地上,齐声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殿中,只有新皇站立着,他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站在新皇这边的群臣,或如隆科多欣喜若狂,他这么多年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吗?或如江晨满脸轻松,一切都结束了,至少在新的朝堂局势形成之前,他终于能够稍稍放下心来。 而站在新皇对立面的人呢?九阿哥满脸的桀骜不驯,甚至根本不想跪下,是被八阿哥和十阿哥硬压着跪了下来,但就算跪下,新皇只看着他们的头顶,便知道这群人贼心不死,还要生事。 新皇略过了这些人,看到了后面的十三阿哥,只看十三阿哥的头顶,新皇都能想象到,十三弟如今肯定是在为自己高兴和担忧,也只有十三弟能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当哥哥,始终不变。 看到了十三阿哥,新皇就想起了十三弟不便的腿脚,他赶忙出声,“众卿平身!”然后吩咐梁九功和苏培盛为朝臣们搬来椅子,一同商量新皇登基的事宜。 苏培盛跟着梁九功熟悉着乾清宫的布局和人事,机灵地找来了许多火盆和暖炉,每个朝臣一个,同时还专门让人找来了雪狐毛毯,亲自给十三阿哥盖到了腿上。 新皇注意到苏培盛的小动作,满意点头。 隆科多本来愉快的心情,在看到苏培盛的动作之后,就低沉了下来,他自认为是新皇的舅舅,是新皇最忠实的党羽、最信任的亲人,以后继续‘佟半朝’的权势。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十三阿哥,他凭什么受到这样优渥的待遇?凭他辅佐废太子被囚禁多年,还是这些年一直是个光头阿哥,连累妻儿?真是可恶! 但让隆科多更不爽的事情还在后边呢!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在北郊畅春园病逝。十一月二十日,胤禛奉康熙遗诏,即皇帝位于太和殿,改元雍正。 同时,新皇任命贝勒胤禩、皇十三子胤祥、大学士马齐、理藩院尚书隆科多为总理事务王大臣。并召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回京奔丧。 隆科多实在忍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八阿哥和马齐被任命一点也不出隆科多所料,八爷党势力庞大,对八阿哥已安抚为主,马齐虽然最后站在了新皇这面,可原来支持八阿哥的事情,新皇这个小心眼能忘了吗?必然不可能,至少新皇在朝,富察家都要低调了。 刨除掉注定失势的八阿哥和马齐,那么隆科多的对手只剩下了十三阿哥,还是那句话,十三阿哥凭什么啊? 同时,隆科多心中也升起了对新皇淡淡的不满,自己冒着诛九族的风险,给新皇通风报信,全身心支持新皇上位,难道自己是什么不求回报的人吗?当然不是!可现在,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没有给到隆科多想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让隆科多如何不恼怒? 八阿哥的表现倒是比隆科多镇定的多,他当然知道老四任命自己,既是试探也是诱惑,如果自己推拒了这个官职,便是向老四认输的意思,只要放弃抵抗,新皇说不定会既往不咎。 可八阿哥不甘心啊!自己以后顶个贝勒爵,难道让弘旺以后当个贝子吗?而且就老四那个小心眼,八阿哥毫不怀疑,等弘旺袭爵的时候,怕是根本得不到贝子爵位,可能不出三代,八阿哥的后人就要变成闲散宗室了。 什么叫闲散宗室?就是没有爵位可以承袭的宗室之人。 八阿哥一想到自己的孙子会像那些无爵无产的浪荡子,在街头游荡、四处打秋风、受人白眼,就觉得心痛难忍。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的孩子怎么办? 所以,哪怕明知道接了诏书,前面就是死路一条,八阿哥还是顶着四阿哥忌惮的目光,接过了任命。若自己真的死了,老四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会施恩弘旺,那就够了。 一切暂时安排妥当,新皇送走了众人,坐在龙椅上感受着。皇阿玛每日也是坐在最高处俯视着天下人吗? 新皇想着刚才众人的反应,都觉得好笑。可能是觉得新皇好糊弄,底下的众人完全忘记了,新皇坐在龙椅上,底下人什么表情根本瞒不过新皇的眼睛。 八阿哥藏不住的不服、隆科多隐隐的不满、马齐眼的庆幸、十三弟的悲伤和关心、江晨的淡定从容,还有形形色色的情绪,新皇看的一清二楚。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康熙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是王朝的主人,谁敢忤逆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