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的沉年清冷味道和瓜果的香甜结合,袅袅婷婷的香味往她鼻腔里钻。 她打开凌远的朋友圈,往下滑,记得浏览过见到他发过火山图。 冰岛的活火山,喷发期凌远去徒步,拍到流动的岩浆。 照片中的乌色石砾像是来自地外环境,凌远穿着远足靴,黑色的冲锋衣和乌黑护目镜,在翻滚的岩浆前比‘耶’。 凌远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配文简短但充分表达。偶尔会对感兴趣的商业新闻点评一二,其他大多是旅行、生活体验和抖机灵。 知意想,这是不是算大家口中说的:有趣的灵魂。 …… 许则匀这一周都在玉南,边境线的山区和树林这些年他走了无数次,深山老林和散落分布的村庄,他都熟。 今晚宿在边境的小村庄:‘翁乙’。远处有狗吠,近处有鸡鸭。 这儿比申城更加暖和湿润,和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气候相差无几。 村子里是石板路,坑坑洼洼的石头接缝处野草旺盛地一簇簇钻出来连成绿色网格。 这儿的房屋大都是悬山顶,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瓦片像鱼鳞给房子披上夺目的外衣。 他借住老乡的房子,门口点亮两盏灯笼,院子里摆上了一张小方桌,简简单单的下酒菜,和申城那些珍馐佳肴是天壤之别。 村里的小路上有脚步声慢慢走近,越近,更近,许则匀惊觉起来。 这村子有一多半的房子都荒废了,今晚亮灯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家,这脚步声是冲着他来的。 左右查看四下摸了摸裤兜,没有什么能防身的,只好俗套地抄起酒瓶子机敏地躲在门后,屏住呼吸,拭目以待。 “吱呀——”年久的潮湿木门发出声响,来人的影子映射在石头上。 影子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几袋子东西,能听到塑料袋摇晃、摩擦发出的轻微细响。 许则匀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步跨出来,反而把突然造访的客人吓了一跳。 陈元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许则匀,骂道:“臭小子,敢吓唬老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许则匀嬉皮笑脸,伸手接过陈元手里的东西:“这也能怪我,陈叔,你自己缺乏警惕性啊!” 陈元绷着一张脸,用脚背踹他的屁股。 却因为低估了许则匀的身高,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许则匀听到动静,头也不回,调侃:“陈叔,老了呀。” 陈元带来的是各种小吃,酸芒果拌辣椒,石板豆腐,乳扇、饵块。气味引诱着味蕾,也引导着许则匀回忆起小时候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压下复杂情绪,舌尖抵过后槽牙,湿润的眼睛眨一眨,神情回复如常。 许则匀最先抓起饵块:“香肠鸡蛋折耳根,加倍辣,没错吧?” 陈元没好气的坐下,自觉打开一瓶啤酒,咕噜噜喝一口:“微辣。” 许则匀:??? 陈元:“你都多大了,吃辣消化不了。” 许则匀:“还没三十,就要开始养生了吗?” “二十七了,有点数吧。” “大好青春,享受人生,我特有数。” “则匀,什么时候能领个姑娘,来给你陈叔见见?” 许则匀嘴巴塞满,嗷呜嗷呜地埋头苦吃,没空接话。 陈元不客气,一脚踢过去。 “诶诶诶,警察打人了!”他装模作样捂着小腿呼痛,皱眉耷眼回答,“一个电话就能来,你要见几个?” “你是越来越胡闹了,别看你陈叔我年纪大了,可没少在网上看到你的负面新闻。” 许则匀挑眉:“什么负面新闻?” “始乱终弃。” 许则匀一口盐汽水喷出来:“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叔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今天一个明天一个,不能这样对女孩子的。” “她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我女朋友。” “你们大城市那一套,我不懂。但是在咱们那小地方,照你这么个换法,那好人家的女孩儿没有敢跟你处对象的。” 许则匀毫无在意的笑:“陈叔,我这样谈什么恋爱?跟谁谈恋爱,不是害人家吗?” 陈元被堵的哑口无言,良久,就到远处鸡笼里的鸡发出互啄的叫声惊醒,才低低评价了一句:“胡说八道。” 陈元是很关心许则匀的,又问:“你那边的家……对你还好吧。” “陈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安身立命,不靠家里。”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再能自立门户,到底还是要有个家,这心里呀,才有个归属不是?” 许则匀凝着月亮,点燃一根香烟,幽幽地叼在嘴角。 不知道知意这丫头,最近在忙什么?娱乐圈人多事杂,整天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屁大点事都能被推到风口浪尖,怎么爱干这行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白烟,神情认真:“好,爸妈、妹妹,都好。真的,我在那儿,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可能是老天疼我,才让我遇到这么一家人。” 慈父、慈母,可爱的妹妹。 许则匀突然又想起知意,这丫头,不知不觉间这几年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给他脸色看。他从不计较,也生气不起来,他是她哥,他不宠着谁宠?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那个妹妹,就是去前两年给你讲过的。”许则匀说起她,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那年,他在平都上大学,半读、半创业,难得一次挤出点空闲时间,和系队的朋友们一起打球。 应该是个秋天吧,他在场上,一回头,突然怎么一个洋娃娃站在场边上。 穿着英伦风的套装,乐福鞋,过膝袜,西装布料的百褶小短裙,双腿纤细笔直。上半身是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个菱格状的羊绒背心,领口竟然还一丝不苟打了小领带。 纤细的腰肢不足一握,白生生的脸圆圆的,笑起来明亮得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