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序林从小被伺候着长大,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又当孙子又当爹,在两个病房来回跑! “熙姐,要我说,直接把老头子跟迟清和合一病房多好,我就不用像个兔子一样两头窜。” 沈熙取下迟清和额头上的毛巾,换成新的,看到沙发上瘫成一个“大”字的小屁孩,噗嗤笑出声。 “辛苦我们小宋啦,中午想吃什么,随便点,姐姐请客!” “红烧肉……” 宋序林的菜名才报了一个,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往病床看去,见少年双眸紧闭,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突然泄了气。 “太油腻了,还是粥吧,渴死我了。” 沈熙笑笑,也不戳穿,拿过椅背的外套穿上,离开前还不忘嘱咐,“吊瓶没多少药水了,记得叫护士换药。” 宋序林百无聊赖地摆摆手,“知道了。” 等到脚步声远去,宋序林一改颓态,咻的从沙发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病床前。 他先是试探着戳了戳少年的脸颊,见对方没反应,拿开额头的湿毛巾,用手背测温。 好像降了一点。 随后又拿起桌上的体温枪,测耳蜗的温度。 38.6°C。 降了0.4°C。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偌大的高级病房,除了迟清和,没人能听到宋序林的嘀咕。 而他也不知道是念给谁听,亦或是想强调什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被他念叨了无数遍,执着的像个傻子。 迟清和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得格外聒噪,还有一只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宋序林? 大概是了。 他还保留着一点昏迷前的印象,记得这个人好像又被吓到了,脸比墙还白,抱着他就往楼下跑。 中途还砸碎了好几个瓷瓶。 叮当哐当的。 嗯,跟他现在一样吵。 “怎么还是38.6°C,再烧下去,真变成傻子了。” 宋序林坐在病床旁,看着测温枪上的数字,烦躁地挠脑袋。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有个傻子兄弟,好糗的……” 说着,不经意间瞥到少年纤长的睫毛,望着眼下那片剪影,抿了抿嘴,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花瓶也不行,会拉低我的档次……乖乖的花瓶除外。” 羞愤来得后知后觉,等他回过神,耳垂早就红得跟新年的灯笼似的,再也不敢看迟清和。 迟清和:“……” 幸亏迟清和起不来,否则高低得给这个臆想怪来一拳。 宋序林也是个迟钝的,迟清和渴的嗓子冒烟,一直在小声说着“水”。 可他愣是什么也没听到,眼睛瞪大,死盯着吊瓶尾端的药水,活像对方是他的什么仇人似的。 就在这时,小拇指突然被轻轻挠了一下。 “嗯?” 宋序林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快见底的吊瓶移开。 瞄到少年的嘴唇在动,他激动地站起来,把椅子都撞翻了。 “醒了?是醒了吗!迟清和!” “水……”迟清和还在重复。 “啊?” 宋序林凑近,听了好一会才得出个模糊的答案。 “水?渴了?” “……嗯。” “嗐!你早说啊!” 迟清和:“……” 都到医院了,他还得自力更生。 早上出来急,宋序林身上还是睡衣,但抵不住二十多万真金白银花下去,看着单薄,实则暖和又舒服。 他把袖子翻折了三次,确定不会掉后,才搓搓手,弯腰搂住迟清和的背,另一手扶着脑袋,慢慢地将人从床上扶正。 水一直放在暖壶里温着,迟清和喝到嘴里,温度刚刚好。 宋序林侧坐在床上,右手半搂着迟清和,左手配合着抬高水杯,速度放的很慢,避免迟清和喝急了呛着。 每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和妥帖,跟他桀骜不驯的外表有巨大的反差感。 迟清和半垂着眼眸,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拿纸巾帮他擦拭嘴角的人。 半晌,沙哑出声。 “谢谢。” “这有啥,都兄弟。” 宋序林耸肩,半点不提十分钟前,嫌弃迟清和变傻子的事。 “对了,迟叔叔还在飞机上,不知道你发烧……” “别告诉他。” 见宋序林又拿了杯水继续喂,迟清和偏头躲开,用嘶哑的气声重复。 “老迟会担心的,别告诉他。” “嗯,这件事由你。但是下午出院后,你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迟清和脑袋还晕着,反应比平时要慢上好几拍,只见他歪过脑袋,朝近在咫尺的宋序林看去,满眼等着后续的疑惑。 被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注视着,宋序林颇为不自在,可任凭他怎么躲,视线始终如影随形,索性抬起手,直接捂住。 手心被长长的眼睫毛来回扫过,宋序林浑身像触电般,打了个哆嗦,语气也莫名多了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别这样看我!你以为我想跟你睡一张床?!还不是要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