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这里,就先办双青田儿童那件事吧。”
工人们开始卸载玉米,司机大叔走到旁边歇息,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两次都没点燃,眼下似乎不适合抽烟,他指着河流的方向,对奥祖等人说:“你们要去对面双青田吗?那里本来是有座运输桥的,来去都很方便,可前几天一场暴雨把桥梁给冲垮了,你们赶时间的话可以做一个临时木筏,镇上的人愿意租给你们一些造船工具。”
奥祖说,他们不着急,时间还算充裕,可以等到桥梁修好的那天。
杜蒙却无比赞同这个提议。
奥祖问:“你已经想清楚了吗?”
杜蒙说:“抱歉。”只要过了这条河,他就能再次见到妈妈,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和妈妈一起生活。
奥祖没再进行规劝,他感觉到杜蒙不可动摇的决心,他说:“那我们干活吧,不要忘了,我们现在还是搭档。”
造筏是个体力活,他们先是去仓库里挑选了一堆合适的蛀虫木头,然后搬运到河边。
穆宝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负责看守他们租借来的伐木工具,他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掌,多亏了奥祖的细致处理,血迹才没渗透出来。
在河的对岸,双青田政府也得到了消息,立马派出警队护送即将返回丹娜的七名孩童至岸边,随行的还有政府官员,他们合唱了一首离别歌谣,赠送了充满美好寓意的彩带手环,在告别仪式末尾,政府官员慈祥地对这几名十来岁的少年说:“看见了吗?河的对面是你们的同胞,希望你们回到丹娜后,不要忘记这里的一切。”
奥祖抬头眺望着河岸,无比怀念道:“当年你回丹娜的时候,也和他们差不多大吧。”
“是丹娜没有保护好我,”杜蒙递给奥祖绳子,毫无波澜地说,“现在我要回家了。”
西方元看了杜蒙一眼,觉得杜蒙的话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他完全听不懂,但他还是出言安慰道:“现在就想要回家了吗?再忍一下吧,其实我也挺想家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奥祖对杜蒙说:“他们和你差不多的年纪,怀着和你差不多的心思,登陆丹娜那片土地。”
杜蒙将木筏尾端过长的木头锯掉:“是丹娜没有保护好我们。”
西方元奇怪极了:“什么丹娜,和丹娜有什么关系?你们谈到哪儿了?”
奥祖说:“我也想见一见你的那位妈妈。”
海戈灵扛着木材经过的奥祖身边,提醒道:“认真一点儿,现在我们的木筏还关乎一群小孩的性命安危。”
黄昏时刻,木筏完工了,推入水中后,奥祖第一个跳了上去,他前后左右踩点验货,虽然很结实,但以防万一,他建议海戈灵召唤大章鱼出来,去木筏底下托举。
海戈灵抗议道:“嘤嘤嘤好糟糕的建议,太过分了,你奴役我和我大章鱼的心思越来越藏不住了。”
西方元表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阵反胃想吐,起初他是看海戈灵叛徒不顺眼,海戈灵和奥祖待在一块,奥祖也不顺眼了。
“如果你的决心依然不可动摇,对丹娜毫无留恋,那就上来吧。”奥祖朝着杜蒙伸手,一旦过了这条河,他们之间的友谊就荡然无存,他对此深感遗憾,一路上他给了杜蒙无数次回头的机会,包括现在他也希望杜蒙能改变选择,然而杜蒙毫不犹豫地迈向了他。
与此同时,穆宝抓起地上的一柄斧头,沉默迅速地跑到杜蒙的身后,他使出浑身力气,一刀砍掉了杜蒙的头颅。
他意识到每个人的任务内容不同是在神女塔内部大会的那天晚上,虽然霍执行长同他们讲了许多关于海戈灵的坏话,可那语气就跟逗狗一样,不值得相信,再加上他的会议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和西方元的反应截然不同。他的这次任务内容是对背叛者进行最大价值的处刑,在没有指名道姓的情况下,他只能自行分辨,最终将怀疑对象锁定了杜蒙,因为这几天他观察下来,奥祖对杜蒙的态度十分特别,两人经常说一些棱模两可的对话。当着新一批重返丹娜故乡的无知孩童的面,当着兽兽的面,这是一个具有教育意义的绝佳时机,他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奥祖拉住的是一只体温渐失的手,他惊诧地看着上一秒还和自己说着话的熟悉脑袋,下一秒就滚进了冰凉刺骨的水里,眼前这具头身分离的身体,永远地失去了迈上木筏的能力。杜蒙头颅的嘴唇微微张着,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他急忙捧起这颗头,放到耳边,仔细聆听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然而他听见的只是失望与伤心。
海戈灵一语不发地看着这一幕,他此行的其中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就算穆宝不出手,他也会有所行动。
在众人沉默之际,穆宝走到岸边,将手中血淋淋的斧头藏到身后,他冲着对岸露出十分窘迫的笑容,让那群即将重返故乡的小孩们不要对此感到害怕,这是丹娜对反叛者的处刑,和他们没关系。
西方元呆若木鸡。
第89章
当天夜里,穆宝和众人一样,围着一堆篝火烤蘑菇,身后作为临时休息地的帐篷里早已鸦雀无声,但他知道那群小孩没有真正睡着,他们跟他一样忐忑不安。他烤了三串蘑菇,糊掉一串,只剩两串。
他把两串蘑菇都递给奥祖,同时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从他处刑杜蒙到现在这几个小时里,奥祖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穆宝观察着奥祖的一举一动,奥祖迟迟没有对他动手,他耐心地等待着,或许奥祖要吃饱了再来教训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奥祖似乎忘记了这件事,他迟疑地问:“你不打我吗?”
“你做错了什么吗?”奥祖偏头看向穆宝,反问。
“我杀了你的好朋友,”穆宝低下头,“不得不杀了他。”他记得奥祖说过,如果他再残害同胞,奥祖就会像那天那样打他。
奥祖说:“神女塔会为你骄傲的。”
“那你呢?”穆宝心想,他不在乎神女塔怎么样。
奥祖说:“我也是。”
“真的吗?”
奥祖说:“我看起来像是在说谎?”
穆宝贴近奥祖的胸膛,感受对方的心跳,他渐渐高兴起来,奥祖没有留下任何说谎的痕迹,他瞥见奥祖的脚边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杜蒙的骨灰,他仰起头,无比愧疚地道歉:“大哥,对不起。”
奥祖看着穆宝,奇怪地说:“你又不是真正的伤心,为什么老是哭呢?”
在他们的对面,坐着汤马士警长,对方也正沉迷烤蘑菇,但烤出来的蘑菇总是难以下咽,他试图请教西方元,但西方元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瞧,他不禁气郁起来,神女塔的能力者就爱摆这副臭架子,他烤的蘑菇只是略微有点难吃,又不是不能吃。
西方元眼神呆滞地望着篝火,他不仅要努力消化杜蒙的死,还要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