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说了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我的任务是盯着汪旌。”他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只是被傀尸缠住了片刻,就……就没等到罗裳。” 阮桑枝有些怔愣,兰舟的话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测,苏弈的提醒霎时在她耳边想起。 有人要对沈枯下手,不过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另外的人。 “是汪旌带你和狄胜入京的?” 阮桑枝没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沈枯有些担忧的想要触碰她的手腕,却只悬停在咫尺之间。 兰舟点了点头。 “他对罗裳下手,只是意外吗?” “没有意外。”兰舟眼眸已经完全被恨意熏染:“天狼已经死了,他也别想活。” “娘娘不是要去救皇上吗?让我一起吧。” “……” 说句题外话,阮桑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天煞孤星还是渡世菩萨,怎么一天天的到处救人。 事不宜迟,沈枯当即拉开牢房的铁门,刺耳的响声惊的陈丰从呆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说,你们就把我扔这儿了?” 门外,陈平江大步踏进来,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了?把他给我绑回去!” 可惜明镜司的人不听他使唤,京兆尹在这里也只是个光杆司令。 直到沈枯对乌乘点了点头:“你带一支小队留下,听陈大人调遣。” “是。” 安排妥当,他垂眸,看向阮桑枝的目光中满含担忧:“身子不要紧吗?” “无妨。” 阮桑枝越过他率先走出暗牢,兰舟随即跟上,没有实体的墨伞也能完完全全挡去风雪。 盼儿和方神医早在外面等候多时,见着几人出来,连忙凑到身边。 “你这又要折腾什么?” 方神医还没说出劝阻的话,就被阮桑枝轻飘飘的堵了回去:“皇上恐怕有难,我得去救他。” “你……” “你这老头儿怎么变卦?”盼儿目瞪口呆,她满眼不赞同的伸手拽住阮桑枝:“主子,你需要休息!完完全全的休息!” “拦住她吧,方神医。” “你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师叔了。” 阮桑枝闻言,似笑非笑的道:“封一刀的师弟是意气风发的方黎大侠,不是这个济世救人的神医。” 话落的一瞬间,平常还时不时插科打诨的方黎仿佛老了十岁,他终究也只是苦笑了一下:“罢了,保重。” “你!” 再怎么说,与封一刀师出同门,制住一个盼儿也是不在话下,看着阮桑枝渐渐远去的背影,方黎敲了一下盼儿的脑门:“想帮她?” “废话!” 方黎又露出那样蛊惑人心的笑容,先前他也是靠这个将小女鬼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看啊,不论是皇上还是沈枯,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你家主子是不是做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盼儿一愣,点了点头,她那灌了水的脑子缓慢转动,又听方黎说道:“你也是个独来独往的孤魂野鬼,遇到点阻碍就办不成事,对不对?” “你说得对,但我才不是孤魂野鬼呢,我有主人的。” “好好好。”方黎捋着胡子,并不跟她计较:“就当是为了你家主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盼儿眼露警惕,在宫里的日子告诉她,秘密可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方黎笑了笑:“皇上知道贵妃娘娘辛苦,也愿意让她自由出入,但免不了别人说闲话,众口铄金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这就得给娘娘立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头,恰逢京城邪门之事频繁发生,皇上便猜测是鬼怪作乱,想成立一支玄都卫,由娘娘统领,专办各类常人无法识破的悬案疑案。” 方黎观察着盼儿的神色,见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会心一笑:“你身为娘娘座下第一猛将,觉得如何?” 娘娘、座下、第一猛将! 盼儿昂首挺胸:“很好!” “那、那依你之见,我现在该做什么?” 见小鬼上钩,方黎眉头微皱,状似为难:“皇上贵为天子,应当以稳定朝局为重,不能妄言鬼神之事,免得人心惶惶,生出祸患。” “可贵妃娘娘独木难支,就需要你去替她招兵买马,招揽些能用、好用的孤魂野鬼、能人异士了。” “!”盼儿瞪大双眼看向方黎,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可贫瘠的脑子却无法让她用言语形容。 方黎了然的笑了笑:“我知道有几个街巷最近总是闹鬼,瞧瞧?” “好!” 这边盼儿不知不觉间就给阮桑枝接了个大活,而在山道上疾驰的她全然不知情。 方黎对萧洪山的维护在意料之内,或者说他早就有意取代孟家人,成为新朝的国师。 但沈枯却将方黎的欲言又止放在了心上,一路上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阮桑枝,只要她皱半分眉头,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 “我真的没什么大碍。” 阮桑枝无奈的拉住他的手腕,摁在自己的脉搏上:“你摸吧,很正常。” 沈枯摇了摇头,这时候的他比谁都要执拗:“你和常人不一样,脉象证明不了什么。” “我不可能停下的。” 听见这样的回答,他心中燃起难以消解的躁意,不由得垂下眸子遮挡。 虽然早知道自己不能左右阮桑枝的想法,可只要想到她义无反顾的为另一个男人赴汤蹈火,内心就难以平静。 甚至燕逢的话又开始在他耳边不停回荡。 “还在自欺欺人吗?” “你只是一个赝品。” “她纵容你接近,却从未给过你答案。” 是啊,她的周围总有很多人。 沈枯瞥了眼挤在马车中的朱红色身影,碍眼的衣摆很不识趣的蹭到了阮桑枝的鞋面。 “出去。” 突然响起的嗓音冷而沉,兰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在跟自己说话,他正憋着一肚子火气,霎时就想动手,却被阮桑枝按住了肩膀:“你阴气重,他受不了。” “……”是这样吗? 兰舟皱眉,却还是半信半疑的缩回伞中,让阮桑枝将自己放到车厢外。 “现在好受——” 话还没说完,沈枯骤然将她捞了过来,抵在身体和座椅之间。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耳畔,阮桑枝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脸,微小的动作却让深陷情绪的人更加偏执。 “娘娘,我是你的玩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