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郭倾之都不记得的岁月。 那年,只有十岁的他,在放马的时候,部落遭到了楚军的攻击。 大楚每年都要派遣军士进入草原减丁。 这些进攻的骑兵,大多是官军精锐,草原虽然贫瘠,但牛羊、人口,也是很值钱的。 这种抢劫集团,长期存在于北方边关。 当中原王朝鼎盛时,草原人必须匍匐,否则就会灭亡。 瘦弱的他,带着一匹孤马,在北疆游荡。 正当他在黑夜中抽泣时,一个采药的老郎中,发现了他。 那个郎中姓郭,山下有个郭家村,星火点点。 老郎中的子嗣都死在了战火,捡了郭倾之后,就当儿子带着。 那是郭倾之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但当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养父兼师父,敦敦不倦的教诲他读书之道,他很厌恶,总是气老郎中。 养母碎碎念,为他做饭的时候,总骂他是突厥杂种。 那个时候,他一点都不喜欢养母。 他在山上采药,他在水中嬉戏,他骑马的时候,有无数羡慕的稚童。 但村里大人们对他很不友好,总是冷眼相待。 他想快快长大,好逃离郭家村,他要回到突厥部落。 但养父渐渐老迈,养母眼睛不好了,做不得饭菜。 十七岁的郭倾之如何忍心离开。 有一天傍晚,养母忽然将床下藏的银子跟首饰送给郭倾之,叫他赶紧跑。 郭倾之在浑浑噩噩中离开,在山上待了几天,才从发小那里知道。 原来是郭家人要吃绝户,老郎中富有,眼看不行了,就起了贪念。 郭家村的人追到山林里,十七岁的郭倾之险之又险,逃离了马邑。 多方辗转,他终于找到了部落。 随后,他用在老郎中那里学到的本事,令蔑尔齐部,日渐强盛。 为了谨记自己的养父,郭倾之这个名字,伴随了他的一生。 说到这里。 定襄城,南城楼上。 不少呼伦草原的老首领,不禁低下了头颅。 他们也曾年少过,那逝去的时光,就像草原的黄金一般珍贵。 “老夫七八年前,去报此血仇,但发现很多人出去修筑定襄城,归来者寥寥无几。” “结合死士的消息,当年有一批价值不菲的财物运出去了。” “所以,老夫大胆猜测了,定襄城有密道,并为此准备了数年。” …… “做梦都没想到,机关算尽,杀不过周云。” “他竟然被这条密道骗来了!” 听到这里,城楼上的突厥人不禁狂笑。 刚才,他们还在担心南卫城爆发欢呼的事情。 此刻,却是笑的乐不可支。 楚人,自掘坟墓也! --------------------------- 南卫城,密道入口。 周云挤开人群,抓住一个正在运土的人,焦急询问。 “怎么回事,地道不通?” 矮壮的武川子弟,跟身后一个单手背着一筐土的汉子,对视一眼,回答说。 “周云将军稍安勿躁,内里塌方了一段,但鬼狗说不深,用木头支起来能挖通。” 闻言,周云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大坑外围,另一边土料快堆成小山了。 进地道必须是专业的人,否则拎不清,容易出事。 北风呼啸。 人来人往。 定襄城今日的攻势已经结束了。 周云身后的建安军将官越来越多。 孟百川、杨猛、杨延,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 杨猛两次先登,现在他已经在建安军有了先登将军的名号。 篝火点起,外围的泥土有无数辅兵在清理,最大化的减少地道人员的体力消耗。 狗日的,项济这个始作俑者,此刻还没有来。 他这段时间,都在建安军底层游荡。 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感觉到,他是被需要的。 上层作战决策,真没什么事,需要他把关。 忽然, 大坑传出喝彩。 周云跟建安军将领不禁一喜,成了。 “挖通了,挖捅了……” 那个单手运土的汉子,嬉笑着给周云报喜。 周云也不含糊,从野猪袋子里丢出一块银子,少说三四两。 鬼狗是个脸上有脓包的老年汉子,此刻他不急不缓的从密道回来。 他是大师傅,身上只有一些工具,土半点没背。 洞口的火光透着橘黄,该是外面天黑了。 他整了整衣服,才在徒弟的帮助下,爬上了深坑。 迎着周将军等几位将领的目光,鬼狗眼神有点躲躲闪闪。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 “密道……密道是不通的。” 密道不通? 众将一听,不禁头皮发麻。 孟百川第一个忍不住,急冲冲的说,“刚才不是说挖通了?怎么又不通了。” 鬼狗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叹息一声,开口说。 “初进去,发现有散落的土石,但小的用铜器敲过后,确定并不深,内中有回响,后面是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