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如雷,兵戈如霜。 荒废了几十年的小粟关,在楚帝二十三年的冬天,重新恢复了使命。 突厥大军,旗帜如林,兵卒一眼望不到尽头。 霍长真行动了,他不可能完全掉入周云的节奏。 北狄国的资本雄厚,远远不是建安军能比的。 突厥人拥有足够的兵马,拥有足够的奴隶。 他只需要驱赶奴隶攻城就行,反正都是楚人自相残杀,阿史那部根本不会在意。 小栗关三丈的城墙下方,数以千计的楚人奴隶,被突厥督战队驱赶,口中含刀,攀爬简易云梯。 他们有的穿着黑色的突厥甲,有的穿着楚人的劣质扎甲,还有一些只有个盾牌。 兵卒各类都有,甲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冲也是死,不冲也是死,这伙楚人,早已经麻木了。 疯狂且不要命的攻城,可这样的散兵,哪里是第十六营的对手。 身覆麻黄色的戎衣,外穿建安军制式扎甲,山兵第十六营配合默契。 大盾在前,刀盾见机行事,长矛手龇牙咧嘴,手法准确。 如此蚁附攻城,根本就没多大的效果。 唯一有威胁的是飞来的羽箭,这些草原的射雕手,弓箭极准,且根本不顾前方自家部队的死活。 “杀,弟兄们,不要手下留情。” “他们是北狄人的部队,不要手软。” …… 战争之中,受伤的往往是普通民众, 这些人大多是太原郡、离石郡、西河郡,甚至上党郡的农家子弟。 也许几个月前,还在为一家老小的生计奔波, 但如今,山河破碎,他们已经被裹挟成了乱兵。 “嗡!!” “嗡!!” …… 突厥的牛角号,响彻山林。 今日的进攻结束了,楚人奴隶们如潮水退去。 小粟关之下,一片狼藉,残肢断臂,尸体堆积。 遗留的伤员,根本没人管,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鲜血顺着山坡渐渐汇聚小溪,整个大地一片血红色。 ------------------ 小粟关乃是大楚灭北魏时,修建的一处关隘。 拓拔氏以云州起家,北魏在今天建安军占领的地域,有相当强大的军事力量。 当时这场攻陷马邑、雁门的战争,前前后后打了五年。 几个后营的兵卒,将一口老井里的杂物清理出来。 大军扎营,水源是很重要的。 未来,某王牌军,就是输在了孟良崮的水源上。 不少浑浊的水,被一个个木桶接住。 张麻一身土黄戎衣,招呼士兵慢慢舀出上层静止的水,这些虽然不能给人喝,但牲口还是没问题的。 他挑着两桶水,笑呵呵的踩着积雪泥水混合的路面,迎着士卒们的军礼,一路来到马厩。 “噗……” 将水倒在水槽里,张马就进去清理了一下杂物跟污秽之物。 兽医养马他是专业的,虽然不明白细菌这些原理。 但祖祖辈辈留下了记载,张麻照办就行。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瘦马的头,给它喂了点草料跟豆子。 战马打仗的时候,要食用精粮,比人还吃的好。 骨架很大的杂毛瘦马,眼睛带着灵光,马嘴朵颐。 偶尔马蹄踏地,嘶鸣一声,表达对老主人的喜爱。 “狗东西,吃的真好,比咱逃难那会还舒服。” 这原本一匹挽马,楚兴会盟的时候,有个小宗族,用它拉车,当时腿上还有伤。 张麻只是看了两眼,摸一下根骨,就知道,此马不凡。 对方知道他是建安军统领后,只用十三两银子,半卖半送,就给他了。 “统领,又在喂马?你那追风是真的好,养的不错。” 赵武生是第一旅的老大,老熟人了,率领的是云都山兵部队。 “嘿嘿,这养马得是有窍门的……” “打个商量呗,统领,追风给我吧。” “……行!好好待它,那货胆小。” …… 赵武生是正儿八经的武川镇子弟,一身武艺跟军略都是过硬的,将门虎子。 追风在他手里,比留自己手里埋没好。 只有在马厩、牲口棚里,张麻才能找到他的一点点价值。 喂完了这匹年轻的瘦马,他还得去管管其他马匹。 尤其是龙骧军骑一营的战马群,他每天都要巡视,防止出现马瘟、或者病马影响骑兵的战力。 走在石头堆砌的寨墙上,望着远方如同繁星的篝火,张麻就心头发颤。 战马还得多上心,骑一营可是王牌战力,战马必须保障最好状态。 踏雪走过步兵营,帐篷挨着帐篷,一片一片。 不少伤兵又占了几个营房,自家的少,敌人的多,不,楚人的多。 李宣还是挺仗义,突厥人攻城的伤残楚人,能救的都救一救。 小粟关里的路挺拥挤的,毕竟修缮不久,三个营在里面,人数众多。 一万四千多战兵,还有四千多后勤人员,差不多二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