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没工夫管儿子的陈万山,结束通话将手机扔在一边,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油腻不堪,眼里布满血丝。 整个人显得格外疲惫、憔悴。 他这副模样,绝对不是连续工作一两天的状态。 最少也是三五天,甚至更长时间。 “哎,才忙几天就扛不住,想当初连续加班半个月都没事。” “不服老不行啊!” 陈万山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单手按压着太阳穴,让大脑放松放松。 他经营着一家小型电路板代工厂。 最近几年,竞争对手如雨后春笋,越冒越多。 为了抢占市场,不得不压缩利润,尽管如此,生意也是越发的难做。 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 顺利拿下订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拿不下的话,工厂就没有未来了。 两分钟后。 陈万山重新整理下仪表,回到办公室继续开会。 圆形会议桌上坐着一群人,大家面前全是提神的咖啡,和刚刚吃了几口的盒饭。 中年美妇看他的目光中带着担忧。 “刚刚是谁打电话?” “是你宝贝儿子,先不管他,眼前的事更要紧。” “继续吧。” “好的,陈总......” ...... 另一边。 拿着手机的陈末不敢吭气。 “你还有个姐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也太不老实了!” 林柯板着脸训斥道。 问一句答一句,没问到的事,陈末绝对不会主动提。 一时间,搞得林柯无比头大。 要是他有一个如此调皮的弟弟,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末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说话。 “既然你爸妈都说了,有事找你姐,那就给你姐打电话,把你现在的情况都告诉她。” 张云波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逼迫道。 事情终于要解决了,晚上他也能睡个好觉。 “不行!不能给她打电话......” 原本已经放弃抵抗的陈末,突然间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不管林柯和张云波如何好言相劝,哪怕是威胁。 陈末都无动于衷,说什么都不肯跟他姐姐联系。 甚至把手机死死捏住,不交出去。 “张哥,林哥,我保证明天打完比赛乖乖回家,你们能不能网开一面,不给我姐打电话......” 陈末卑微的恳求,说着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就是打电话说一下情况吗?你至于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 身为独生子的林柯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懂陈末哭什么。 为什么那么害怕被姐姐知道? 就算做错了事,打一顿就好了,又不会怎么样。 说到底,她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弟。 林柯无法理解陈末的恐惧来自哪里。 可张云波就不一样了,他能理解陈末的害怕来自哪里。 家里之所以叫他二波,意味着上面有个大波。 也就说张云波有个亲哥哥。 做错事被老哥抓住,那下场不堪回忆。 拳拳到肉,根本不留手,至今都记忆深刻。 相比较父母,他更害怕哥哥。 如今哪怕老哥已经结婚,不跟他们在一起住。 可留在灵魂深处的烙印,让他永远不敢反抗。 “放心吧,陈末,逃学虽然不对,但鉴于你如实交代的份上,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姐打死你,争取给你留个全尸。” “全尸?我的下场只会比这更惨!” 陈末全身都开始打颤:“你根本不明白,如果让我老姐知道,我不仅逃学,而且还去网吧打游戏,她......” “她一定会活剥了我!”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次换林柯不以为然了。 “你只需要把事情跟你姐讲清楚,不必跟她回去。” “等明天打完比赛,我亲自送你回学校。” “你姐总不会追到学校打你吧?” 陈末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倒也是,她肯定不会去学校打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不用跟老姐回去?” “真的!” 林柯保证道。 “拉钩?” “好,拉钩。” 林柯无奈的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缔结了仪式,陈末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更愿意相信林柯,而不是张云波。 明明自己跟张云波认识、相处的时间更久。 或许是自己把张云波骗得团团转,所以打心里瞧不上他。 而林柯就不一样了,他仿佛是个无法逾越的大山。 不等出招呢,已经被他看穿了。 在林柯面前,自己完全就是个小孩,根本骗不了他。 陈末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按号码。 可拨号时,手却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