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1 / 1)

简明孝,这位老练沉稳的人物,听闻“锦衣卫”三字,脸上并未显露丝毫惧色,反而从容不迫地反问,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难道有旨意到来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沉稳与力量。

秦翼明轻轻点头,神色凝重,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确实如此,姑姑请速去接旨。”他的语气中既有对简明孝的敬重,也有对即将来临的风暴的忧虑。

简明孝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向门外,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仿佛她早已做好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门外,站着两位身形似纤夫的男子,他们的存在仿佛与这绵绵细雨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灰暗天气中的一抹独特风景。其中一位年逾三十,面色黝黑如深夜,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仿佛刚从一场无情的风雨中走来,他的眼神深邃,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坚韧;另一位则约莫二十岁,妆束与前者无异,面容同样无悲无喜,宛如两座沉默的石碑,静静地守候在这里。

“锦衣卫百户王忠,锦衣卫王永新,见过秦将军!”两人上前一步,行礼如仪,动作干练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职业的冷静与果决。

“不敢当,简明孝见过两位上差。不知两位上差为何会来到这忠州?”简明孝心中疑惑丛生,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线索。

此时的长江上游,洪水肆虐,逆流而上至万县便无法前行。不仅河道被淹,连河道两侧的道路也已消失在洪水之中。若人行可通,那张献忠早已攻来,局势之危急,可见一斑。

王忠抱拳拱手,声音沉稳而有力:“我等出京后,一路向西南,经怀庆再向西,穿真定府石门入山西,后转陕西,经汉中而至忠州!”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历经艰难险阻的坚韧不拔。

简明孝闻言一愣,凝视王忠双眸良久,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缓缓言道:“佩服!王百户艺高人大胆,锦衣卫果然能人辈出!”她的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赞叹,同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不得不服王忠。山西、陕西皆在李自成之手,王忠竟敢携圣旨从此过,其胆识之大,令人赞叹!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而王忠竟能安然无恙地将圣旨送到,这份能力,确实非同一般。

实则此路乃王忠不得已之选。皇帝命他一月内将圣旨送至简明孝手中,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安全之路乃先去天津,然后南穿山东至长江沿岸,或乘船入海至南京,再逆流而上去四川。然而此路太过绕远,耗时太长。权衡利弊后,他们决定冒险穿越李自成之地。幸运的是,路上未露破绽,终于顺利抵达。

王忠曾见过简明孝,但按流程仍需互相查验手续。确认无误后,王忠伸手入怀,取出那份沉甸甸的圣旨,立于高台之上,低声朗诵:“简明孝接旨。”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简明孝立即带人下跪,声音恭敬而坚定:“臣简明孝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同时也透露出一种即将肩负重任的决绝。

王忠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林小风十七年三月,流贼携十数万之众进犯京师,京师告急!得上天庇护,先祖保佑,朕与京师百万军民奋勇杀敌,终将流贼击退。”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然而,大明内外交困。外有建奴、蒙古人虎视眈眈;内有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四处作乱。动摇我大明根基,伤害我大明国本!”王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为稳固各方局势,朕决意诏安张献忠。但在诏安之前,朕需一场胜利以逼张献忠臣服。”皇帝的意图明确而坚决,这场胜利对于大明的未来至关重要。

“即日起,迁简明孝为四川、湖广、云南、贵州四省总督,四省兵马皆听其调遣。”这道圣旨如同一道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

领旨谢恩后,简明孝仍处震惊之中。她未料到形势变化竟如此之快,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翻了个个儿。尤其是李自成,前脚刚围北京城,后脚便兵退大同,这其中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更为震惊的是,她被封为四省总督,节制四省所有兵马!这代表了什么?她现掌控了大明的半壁江山!大明有十三个行省,陕西、山西、河南已失,剩下的十个行省她掌控了四个,可见皇帝对她的信任之深。尤其是便宜行事的权利,这四个字便是尚方宝剑,足以让她在危难之中拥有更多的灵活性和自主权。最为震惊的是,皇帝竟对藩王下手了,这其中的政治博弈和权力斗争,让人不禁为之咋舌。

震惊过后,简明孝并未急于调兵遣将。张献忠来势汹汹,但被水患困于万县以西,暂时无法动弹。兵贵神速固然无误,但她并不缺时间。长江发大水非想停即能停,当务之急是制定防守策略,然后准备辎重、调兵遣将!有时候军心是士气,有时候军心则是粮草。越是这时候越不能着急,必须稳扎稳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思索良久后,简明孝问王忠:“王百户,陛下可曾有其他话交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仿佛想要从王忠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有!”王忠想了想,“陛下说,秦总督可以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也可以用空间换时间,同样也可以用几场小败换一场大胜,但此战最终的结果必须是胜利。如果败了,影响的不仅仅是西南战局,还有中原腹地以及辽东战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所以秦总督,要想办法取胜啊!”王忠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的担忧。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对于大明的未来至关重要。

“对了,陛下说成都城内有一位曾英曾公子,颇受百姓信赖,秦总督可以尝试用一用。”王忠又补充了一句。

简明孝先是点点头,随后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她深知这场战争的艰巨性,也明白皇帝对她的期望之重。天色渐晚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先是询问道:“两位上差可有其他任务?”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王忠摇头:“陛下让我等任凭秦都督调遣!”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简明孝的敬重和服从。

“好!”简明孝狠狠地握着拳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她吩咐秦翼明:“擂鼓,升帐。”她的声音高亢而有力,仿佛要唤醒所有人心中的斗志。

忠州城本就不大,再加上张献忠在百里之外的万县虎视眈眈,形势之危急可想而知。所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简明孝麾下所有战将齐聚一堂,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和决心。

简明孝甩出一道手令,对着秦翼明说道:“翼明,稍后你随本都督去往重庆,接管陈士奇手中的三万七千兵马。然后将所有兵马调往重庆,等待本都督将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果决。

“遵命!”秦翼明拿过手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简明孝的敬重和服从。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对于大明的未来至关重要,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之重。

“佐明,你带本都督手令去往顺庆,将他手中的三千兵马调往重庆,然后等待本都督将领。”简明孝又吩咐道。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全局的掌控和调度能力。

“马万年,你随本都督一同去往重庆。到达重庆后,本都督会给你十万两银子,你带着这些银子去西南招募一万溪峒兵来,不得有误!”简明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马万年的期待和信任。她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不仅仅取决于战兵的数量和质量,更取决于对地形和民心的掌控。而溪峒兵作为西南一带少数民族军队的统称,对于这场战争来说无疑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简明孝的孙子马万年一怔,脸色复杂。溪峒兵历史悠久,最早可追寻到两宋时期。当时的溪峒兵叫峒丁,是两宋时期邕州地区少数民族所组成的军队。到了明代,溪峒兵便成了西南一带少数民族军队的统称。简明孝掌管的石柱土司位于三省交界处,人员构成十分复杂,所以溪峒兵的数量比较多。但是这些少数民族士兵平日里只干守军的活,想让他们出战必须得加钱!这是他们的传统习俗,也是他们的一种生存方式。

“奶奶,溪峒兵分布广泛,若想招募一万人,少则半月,长则月余,再加上往返的路程,一个月时间根本不够。”马

在京师这块宝地之上,皇极殿巍峨耸立,其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非凡,仿佛是天地间的一座丰碑,见证着大明朝的兴衰更替。关于建奴南下的传言,不过是无根据的猜测罢了,如同夏日午后的雷阵雨,虽声势浩大,却来去匆匆,不留痕迹。在它们真的到来之前,一切事务都应当按照既定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动摇国本。

此刻,朝堂之上,群臣汇聚一堂,共同商讨国家大事。内阁首辅李邦华,身着华贵的朝服,面容严峻,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挺身而出,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林小风禀报:“陛下,金之俊、杨汝成、解浩杰等人,不仅私下与建奴勾结,还与流贼有所往来,证据确凿无疑。经过三法司的联合审讯,他们现已被囚禁在天牢之中,等待最终的裁决。这是他们的供词。”

林小风听后,眉头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既有愤怒,也有无奈。他问道:“此案究竟牵涉了多少官员?”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重。

李邦华咽了口唾沫,叹息道:“此案共涉及三十九名官员,其中五品以上的高官就有十七人,五品以下的也有二十二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沉重。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些可都是主谋啊!如果要将他们的党羽一网打尽,那么朝堂之上的人恐怕要减少一半了。为何会如此?只因为大明朝堂之上,浑浊不堪,如同一潭死水,想要在其中立足,就必须趟过这滩浑水。那些私下与建奴勾结的人,怎么可能把“给建奴提供物资”这样的话写在脸上呢?他们肯定会用各种隐秘的手段,获取各种手续,借着合法的名义,行非法之事。

比如说,如果想要将火炮运送到边关,就必须先找到下家,而这个下家肯定是边关的守军。边关想要得到火炮,兵部就要给予批准,然后户部就要拨款,工部负责制造。制造完毕后,由工部或者兵部、户部派人押送到边关。这其中的手续繁琐复杂,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如果遇到较真的人,还必须下发公文到边关进行确认。如果想要加快速度,就必须打通关系,而那些中间审批的人,并不知道火炮的最终去向,以为这些火炮是用来抵抗建奴的。

李邦华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二百零八名不知情的人士,他们都在六部及其他重要部门担任要职。因为他们并不知情,所以我没有将他们羁押。”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

林小风沉吟片刻后,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他问道:“李阁老,这些人的九族加起来,一共有多少人?”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悸。

李邦华面色一变,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人群,声音颤抖地问道:“陛下所说的人,是指涉案的官员,还是所有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惶恐。

“涉案的官员!”林小风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朝堂上回荡。

听到这个回答,李邦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取出另一张纸,展开后念道:“一共有一万八千四百二十六人。”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震撼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惊肉跳。

林小风听到这个数字后,愕然不已。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牵涉其中。将近两万人啊……如果人数少的话,还可以斩尽杀绝,背上暴君的名声也无所谓。但是这两万多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全部诛杀的话,肯定会影响时局的稳定。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过分杀戮的话,肯定会挫伤官员们的积极性。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更让他担忧的是,有人会私下里混淆视听,将这些罪行都归为工作失职。他们会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一旦形成这种风气的话,那么大明的官员们肯定会选择不作为或者少作为来应对。这种风气一旦蔓延开来,大明的江山社稷将岌岌可危。

思索片刻后,林小风做出了决定:“主犯金之俊、杨汝成、解浩杰三人,私下与建奴勾结,罪不可赦,诛灭他们的九族!其余的从犯,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也参与其中了,所以都诛灭他们的三族以正视听!”他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冷酷无情。

“大家觉得这个决定怎么样?”最后,林小风反问了一句。他一方面是想观察朝堂上其他人的反应;另一方面也是想给李邦华撑撑面子。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仿佛要将他们的内心都看透。

众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不需要李邦华带头,他们就纷纷下跪领旨谢恩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之情。

“诸位!”林小风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龙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威猛,“大明的官场与以往不同了。多做并不一定就会多错!不做更不会没错!只要你们心中想着大明、想着朕的话,那么无论你们做得对还是错,朕都能容忍你们。”他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温暖人心。

“吾皇万岁!”众人纷纷高呼万岁以表忠心。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和坚定。

处理完通敌卖国之人后,李邦华将话题转到了赈灾之上。这个问题看似严重又似乎不严重。因为灾情严重的地方都已经沦陷了,比如陕西、山西、河南大部、四川部分地区以及湖广少部等地都已经被李自成或张献忠等人占领了。其他地方虽然也有灾情但是相对较轻,而且朝廷已经免除了全国一年的田赋,所以满朝文武对于赈灾一事并不怎么重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和不在意的神情。

然而林小风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想要借这个机会来整顿吏治并且制定土地司的制度。其实早在林小风元年的时候,这位大明皇帝就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整顿过吏治了,但是结果却并不怎么理想,因为很多官员被罢免导致那一年田赋征收不及时甚至无人征收,最后只收上来了三百多万两白银。第二年国库吃紧,林小风要求各部减少支出,于是袁崇焕裁撤新兵的政策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然而新兵尚未裁撤完毕,便发生了蓟州兵变……这或许就是大明朝的蝴蝶效应吧……

“陛下,”户部尚书邵师韩站出来说道,“夏粮即将收割!况且朝廷已经免除了全国一年的田赋,所以此时赈灾意义并不大!即使现在进行赈灾,等人员物资运送到灾区时,夏粮也已经收割完毕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和轻视的神情。

“臣附议!”

“臣也附议!”十余位大臣纷纷出班拱手支持邵师韩的观点。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赞同和附和的神情。

林小风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们说赈灾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清澈明亮。

目的?文武百官互相看了看,都察院左都御史施邦耀拱手道:“救民命、平民怨、收民心。”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坚定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悦诚服。

“说得好!”林小风对施邦耀的回答十分满意,“那么流贼为什么会兴起呢?”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

“一方面是因为灾情肆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吏治出了问题。”一位大臣回答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沉思和忧虑的神情。

“大明对地方官员有两项重要的考核指标,一个是赋税征收,另一个则是当地治安。”林小风继续说道,“有些官员只对上级负责,却不管下面百姓的死活。旱灾发生时,陕西和山西两省的官员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征税!田赋加上正役和杂税,本来就已经很高了,再加上辽东战事临时加征的三饷,直接让农民们没有了活路。这还不够,他们甚至还会因为农民交不起税,就把他们抓进大牢用刑拷打。很快,州府之监狱便关满了拖欠税款的老百姓。为了活命,老百姓只能揭竿而起,反抗官府。这种只对上级不对下级的吏治行为简直可笑至极,朕一定要改一改这种风气了!”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朝堂上回荡着,显得格外激昂和坚定。

“所以朕决定……”就在林小风打算宣布他的决定之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从殿门外跑了进来。他神色紧张,步履匆匆,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禀报。他来到郭天阳身边,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郭天阳扫了一眼信封,便急忙将密信递给了林小风。信封上是公孙遇春亲笔书写的四个大字:“河间急报”。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闪电一般,瞬间划破了朝堂上的宁静,让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持密信,林小风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太多的惊讶。自从李自成撤军之后,他便命令公孙遇春撤走了京师大部分锦衣卫。这一举动,不仅是为了锻炼锦衣卫的实战能力,更是为了重建大明的情报体系,尤其重视北京城周边的情报收集。如今看来,锦衣卫的情报搜集工作正如他所愿,正有条不紊地恢复到往日的高效状态。

林小风轻轻拆开信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迅速扫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随后便将密信递给了身旁的李邦华。李邦华看完后,神色瞬间衰老了许多,原本就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了。他抬起头,白发苍苍,眼中布满血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陛下,这……”林小风淡淡地说:“无妨,念给大家听听。”

李邦华点了点头,用颤抖的声音朗读道:“骆文彬所部一万五千兵马,已于前日早晨离开河间府,退往真定府。”听到退兵的消息,朝堂上顿时响起了一片低声议论:“退兵了?这是好事啊!”又有人说:“流贼显然已经害怕了,退兵是他们的上策。我看我们不如趁机攻打河间府,收复我们大明的河山。”还有人兴奋地说道:“何止河间府,保定府、真定府的大部分地区也可以收复。这些流贼就像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

听到朝堂上百官的乐观言论,林小风心中暗自叹息。这些人的军事眼光真是短浅,不过心态倒是不错,坏事也能看成好事。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初秋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然而,这美好的景色却掩盖不住大明朝内忧外患的残酷现实。

“今天的早朝就到这里,内阁和武将留下,其他人退下。”郭天阳一声令下,文官们缓缓离去,内阁和武将留下来商议军国大事。虽然听起来人多,但实际上在场的人并不多。在场的有京营总督蒋太微、诚意伯刘孔昭、京营将军贺珍,以及三大营的几位副将。五军都督府中,除了蒋太微外,没有人到场。实际上,都督到场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自从大明战神留学归来后,文官的权力日益增加,军队的调派和统领之权早已归兵部所有。

林小风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们的脸上或喜或忧,各怀心思。他看着其他人乐观的态度,心中感到一阵无奈。尤其是左都督蒋太微,先是喜悦,然后又担忧起来,眉头紧锁。林小风注意到他的变化,心中稍感安慰。蒋太微的武力虽然平平,但他的目光长远,是个可用之人。

李邦华首先发言:“各位,你们怎么看?”诚意伯刘孔昭抱拳拱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陛下,我愿意带领一万兵马收复河间府!”刘孔昭本人并不出名,但他有一位出名的祖先,那就是第一代诚意伯刘伯温。实际上像刘孔昭这样的勋贵本来并不受重用,然而林小风在十六年十月于煤山举办了一场勋贵后裔的骑射比赛,名为“以备干城之用”。在这场比赛中,只有襄城伯金耀忠连中六箭,其他勋贵的表现都不佳。比赛结束后,金耀忠、抚宁侯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以及忻城伯赵之龙被启用。

邵师韩瞥了刘孔昭一眼,悠然地说:“不如让驻守良乡的保定总兵李性忠去收复河间府。”如果要选择带兵的武将,邵师韩一定会选择李性忠。大明的勋贵已经百年没有战斗过了,早已废弛。而李性忠则不同,他长期驻守辽东,经历过许多战事,是个难得的将才。

成庆华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他曾经在兵部任职过,目光深远。他拱手说道:“各位,我们还需要派兵去收复河间府吗?陛下只需要派一个太监去,就可以让守军投降了!”“陛下召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要讨论谁去收复河间府,而是要根据骆文彬的动向来判断李自成接下来会攻打哪里!”“然后再调兵遣将!”这句话一出,众人都相视而看,陷入了深思。

中原的战局看似明朗,但实际上却非常混沌。陕西、山西都已经失守了,河南也失去了一半,北直隶也失去了三分之一。李自成流窜作战,无人能知道他下一步会攻打哪里。然而他一定会攻打中原之地,因为这是兵家必争之地。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能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林小风看着眼前的地图,见没有人说话,便沉声说道:“各位,李自成为什么要流窜作战呢?”众人一愣,都看向了林小风。

李邦华思考了一下,说:“打仗需要钱粮和兵马,李自成流窜作战,一来可以趁机招募流民,二来可以抢夺钱粮充当军饷。”

林小风指着桌上的地图,问道:“河南谁最富有?”缪一奎心直口快地说:“藩……”说到一半,他突然觉得不妥,便立刻停止了说话。因为李自成杀了很多藩王,这两个字几乎成了皇帝的逆鳞。

然而林小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邱尚书说得有理,大明朝的藩王最富有。”“自从开国以来,河南有多少位藩王呢?范尚书说说这些藩王的现状吧。”

明初,皇家宗室事务都是由宗人府来管理的,后来宗人府并入了礼部,礼部便接管了皇家宗室事务。作为礼部尚书的成庆华对此消息了如指掌:“陛下,自从开国以来,河南分封过十一位藩王。”

“徽王在嘉靖年间自缢,被废除了藩王身份;尹王也在嘉靖年间被废除了藩王身份;卫王在正统三年因为无子而被废除了藩王身份;汝王在嘉靖年间因为无子而被废除了藩王身份;秀王在成化年间因为无子而被废除了藩王身份。”

“唐王因为犯罪被陛下关在凤阳;福王朱由崧因为流贼避难而前往怀庆,后来又去了淮安;郑王被封在怀庆,与福王一同前往淮安避难;潞王因为流贼作乱而前往南京避难。”

“崇王全家在我朝十六年被李自成杀害在泌阳。”

“赵王居住在彰德府,而周王因为开封的水患而迁往彰德府,前些日子他送来消息,说周王去世了,陛下命令他的孙子朱绍继承王位。”

在大明朝的天下,朱家藩王的生育能力着实令人惊叹,仅在河南一地,藩王之数便达十一位,现今尚存六位。然而,当务之急并非处理藩王问题,而是针对李自成的军事部署。他抢掠之地越多,兵马钱粮便越充裕,无论建奴是否入关,都必须先让李自成安定下来。

林小风凝视地图,指出河南境内尚有赵王与周王两位藩王,均驻彰德府。他目光坚定,抬头望向众人:“我们必须周密计划,既要收复失地,又要确保藩王安全。此战艰巨,但我们别无选择。”

我心中暗想,李自成的目标无疑是彰德府!他正招募士兵,企图掠夺赵王与周王的财产充作军饷,其心思之曲折,堪比九曲黄河!

李邦华闻言,身形一震,目光落于地图上的彰德府。此地位于开封府北、真定府南、太行山东,地理位置险要,如中原明珠。若李自成真欲攻打彰德府,南北夹击之策,实乃高明。

骆文彬从真定府撤军,恐怕正是其计谋之始!李邦华望向林小风,眼中满是敬佩。这位大明皇帝,身形瘦削,眼神锐利如鹰,心思细密。仅从骆文彬撤军一举,便猜出其进攻方向,实乃军事奇才!众人亦恍然大悟,震惊不已。

然而,表面虽明,深层难题依旧如厚重云层,遮蔽前行之路。李邦华焦虑问道:“流贼欲攻彰德府,陛下欲派何人救援?”林小风缓缓道:“黄得功!”李邦华一愣,环顾四周,似在寻找答案。林小风之前曾言此乃机密,故未透露黄得功行踪。

林小风挥手拂去纷扰思绪,坚定有力地道:“朝中奸细已除,黄得功行踪,现可告知大家。”接着,李邦华将消息告知众人,又道:“陛下,黄得功已到淄川府,距京师八百里,距彰德府却不足八百里。若派快马传令,两天可达。”

蒋太微急切开口:“黄得功手下有四万兵马,他们在湖广与张献忠交战许久,野战经验丰富,定能解决彰德府危机。若陛下担忧,我愿带五千兵马前往救援。”

林小风沉默片刻,众人以为他在担忧赵王与周王安全。未料他突然道:“你们先退下,我与李阁老有要事商量。”其声音低沉有力,蕴含无尽力量。众人行礼后退下。待人走光,林小风对旁侧屏风道:“公孙遇春,出来吧。”

公孙遇春大步走出,身影如山间松柏,坚韧挺拔:“陛下。”林小风问道:“宣府北面,有何消息?”李邦华闻言,眉头微皱,觉其中蹊跷。宣府北面?难道陛下已与蒙古人联系?

果然,公孙遇春谨慎地道:“陛下,有两封信。一封是阎总督密信,言锦衣卫已与蒙古喀尔喀部取得联系,他们愿与大明共攻建奴,但需我们提供粮食、铠甲、火器和火药。”

“祝凤担心喀尔喀部背信弃义,故未立即答应。请陛下定夺。”林小风沉思片刻,眼神深邃,仿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联合盟友,非易事,需有所付出。当年蒙古人被皇太极坚固铠甲和火器打败,现欲抵抗,必须提供同样装备。

双方需在同一起跑线上,蒙古人才敢出兵。想到这里,他挥手道:“告诉祝凤,给喀尔喀部提供一千套铠甲,还有粮草、火器和火药。这些足够喀尔喀部应急之用,且不会损害大明利益。”

“但是.”公孙遇春面露忧色,仿佛即将到来的风雨,“若喀尔喀部收了东西却不出兵,如何是好?”林小风道:“告诉祝凤,跟他说若大明灭亡,他们也将无法保全自己!我并非要他们出兵攻打我们,只是要他们骚扰建奴后方!若他们连这个都不敢做,就让喀尔喀部早点投降建奴吧!”其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是!”公孙遇春记下这些话,又道:“第二封信是来自蒙古鄂尔多斯部的牧民所写,锦衣卫在边关互市时得到。信上说十天前建奴开始征召各部兵马,虽未说出兵具体日期,但根据征召人数、准备马匹和携带口粮来看,我估计建奴将在五月中旬入关。”

“入关地点尚未确定!”五月中旬.地点未定林小风又看地图,心中烦躁。按计划,骆文彬约于五月中旬到达彰德府城下。而建奴入关时间也在五月中旬.

李自成与建奴这两方势力,似乎约好了一般,一方在关内横行霸道,另一方则准备入关劫掠。他们莫非有所勾结?现已是四月底,黄得功五月中旬可到达京师。若派他救援彰德府,则无法围剿建奴;若派他围剿建奴,则彰德府无法救援。

唉,真是难题啊!林小风心中如翻涌海浪,无法平静。想了一会儿,他看着李邦华道:“李阁老啊,黄得功不能去彰德府了,他是我手中杀手锏,是用来对抗建奴的利器!但彰德府也不能丢啊!一旦丢失,李自成势力将更大,中原地区再无能与他抗衡之力!”

“你觉得谁能领兵救援彰德府呢?”李邦华也觉为难,眉头紧锁,仿佛无法解开的谜题。山海关的吴三桂不能动,他如坚固磐石,守护着大明东北。蓟州的冀资深、高第、李守也不能动,即使能动也因路程太远而无法及时救援彰德府。

现唯一能用之人便是良乡的李性忠了。但李性忠手下士兵皆是曾投降李自成的明军,若其中有奸细,则李性忠有全军覆没之危!且李性忠等人本是用来对付建奴的!他们的技战术训练皆与建奴有关!

更重要的是保定府和河间府尚未收复!李性忠所在的良乡如同京师西南门户,不能放弃!李邦华想着想着,只觉头昏脑胀,仿佛无法承受之重压。他拍了拍昏沉的脑袋道:“陛下啊!我想了又想啊!实在是想不出合适之人啊!”

林小风又想了一会儿,其眼神如锐利之剑,穿透眼前迷雾。终于,他做出决定:“李阁老啊!你马上拟旨啊!派李性忠和他手下一万兵马星夜驰往大名府啊!设法把骆文彬挡在大名府以北之地啊!守城所需物资就用宣府的骆驼队来运输啊!”其声音坚定有力,仿佛给众人注入一股力量。

“臣遵旨!”李邦华迅速退下,其身影如即将出征的战士,充满决心和勇气。“郭天阳啊!你拟一份中旨给周王和赵王啊!告诉他们不要学福王啊!不要弄得人财两空啊!让他们想办法招募百姓一起来抵御流贼啊!”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公孙遇春啊!你给祝凤写封信啊!告诉他可以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了啊!”林小风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宫殿。其眼神中充满坚定和决心,如即将决战的将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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