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乔然回到家推开房门,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刘春花坐在沙发上叠着她之前给未来孙子准备的小肚兜,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夏小柒竟然正弯身擦地。 属实诡异。 乔然看了夏小柒一眼,“芳儿,你来一下,跟我去宿舍拿点东西。” 两人并肩下了楼,夏小柒瞬间扑到乔然身上,激动的嚎着,“然宝,幸好你救我。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喘。” “你咋把老太太给得罪了?” 夏小柒低头对手指,“我怀孕的事露馅了。” 乔然,“……” 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给了乔然,夏小柒心有余悸的,“你是不知道啊,从我俩在医院回来她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收拾她给孩子做的那些小衣服。我寻思那么大岁数总哭对眼睛不好就劝劝她呗,不劝还好劝完哭的更厉害了,给我都干压抑了。” “你活该。”乔然抬手拧一下她的鼻子,“为了吃排骨就撒谎,我要是老太太我直接抽你。” 夏小柒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露馅啊,现在也不是批斗我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哄老太太高兴吧。” “谁给她弄哭的谁自己哄去。”乔然又问,“三丫咋回事?真是被王敬东给推下去的?那他可太狠毒了。” “不知道啊。”夏小柒耸了耸肩膀,“两人各执一词,屋里又没有监控,现在不知道是三丫自己跳的还是王敬东推的。” “走。”乔然说着,“去医院看看三丫。” 一想到医院夏小柒就发怵,但想到家里的刘春花同志,夏小柒更怵。两相比较之下,硬着头皮和乔然去了医院。 就像韩旭说的,三楼,摔不死。 但把孩子摔死了。 三丫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从三楼下来直接小产。 也难怪刘春花哭,人家生一个还流掉一个。自己满心欢喜的盼孙子,结果医生说夏小柒压根就没怀过。 等乔然和夏小柒来到医院时,三丫躺在病床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呼吸也极轻,一搭眼就像是丢了半条命的活死人。 见她们来了,刚刚哭过的大舅妈又哭,抽泣着和她们诉说自己女儿的可怜与不幸。 想想,过年那会儿杨秀芬还把三丫当做骄傲的四处宣扬。短短几个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幸而乔然和夏小柒都是清醒的人,她们虽然向往爱情,但她们懂得女人的幸福永远不能拴在男人身上。只有自己活的精彩,才是真正的精彩。 乔然坐到床边看着三丫,“抱歉啊,来了匆忙没给你买啥。” 三丫似乎是没听见,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杨秀芬边擦眼泪边说着,“你们能来看她,大舅妈就很感谢你们了,不用买啥。就算买了,她现在也是啥也吃不下去。” 乔然轻声问着,“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管是你自己跳下来的还是王敬东推的,想必你是彻底心灰意冷了,对将来总得有个规划吧。” 三丫灰败的眼珠动了动,缓缓的转头看向乔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丫声音嘶哑的说着,眼泪簌簌的开始流淌。 夏小柒说道,“别哭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还伤眼睛。那有啥不知道。咋办的,离婚,争财产,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身败名裂。” “哎呀!那可不行啊。”杨秀芬急忙说道,“万一王敬东被处分了,那岂不是厂长的位置不保?将来三丫和孩子可咋办啊。” 乔然和夏小柒同时眼神鄙夷的看向杨秀芬。 也不知道她是在哭女儿的不幸,还是哭自家以后捞不到厂长的好处了。 虽说这个年代的农村人都把离婚当做洪水猛兽,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吧。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别说他是厂长,就算是市长也得考虑离婚了。 乔然问三丫,“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从三楼下来的?他推的,还是你自己跳的?” 三丫抿着干裂的双唇一言不发。 乔然点点头,“行,明白了。” 旁边的夏小柒一脸懵,“明白啥了?我咋没明白呢?” 乔然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夏小柒气鼓鼓的,“我知道你想说我缺心眼,但都这个时候了,咱就别人参公鸡了行不?” “我可啥都没说,缺心眼是你自己说的。不过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这一点你已经吊打很多人了。”乔然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病床上的三丫。 夏小柒皱起眉头,“等会儿,你让我捋捋,我总感觉你夸了我又顺便贬了我呢。” 好在这间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 “其实你这个做法挺狠的,一下子就把王敬东逼上绝路。”乔然说,“你现在争取孩子抚养权,分家产,就是最佳的时机。甚至你还可以拿此事威胁王敬东,从他身上捞一大笔钱。” 不等三丫说话呢,一旁的杨秀芬急忙阻止,“那不可不行啊,不能离婚。”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对,你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别去祸害别的树了。” 乔然看着三丫那张虚弱的脸,最后劝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占着上风,但你要是让王敬东缓过来,那就很难说了。他那个年纪又是厂长,别把人家当不谙世事的小伙子。你让他喘上这口气,他回身就能咬死你。” 三丫垂着眼眸,睫毛不停的抖动着。 言尽于此,听不听就不在乔然考虑范围内了。 “走了。”乔然起身甩甩头,“回家。” “啊?”夏小柒瘪着嘴,“我…我还想在这待一会儿。” “没事,别怕。”乔然呲牙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刘春花同志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