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才六点钟,但外面的天色已然暗透了。 下屋里,夏小柒趴在炕上撸猫,乔然在一旁做仰卧起坐。 “宝儿,你说乔美娟为啥就不肯离开呢?” “长期缺乏安全感,虽然丈夫杨文是个傻子,但对她还算好,她对杨文产生情感依赖了。”乔然抱着后脑坐起身,“没有退路也看不清前方,总害怕往前一步是悬崖峭壁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所以在当前的局面里踯躅不安举棋不定。” “她也挺可怜的。”夏小柒说。 乔然没言语。 其实徐美娟就是典型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说她被拐卖这件事很值得人同情,但乔然表明愿意帮助她时她却瞻前顾后完全没有自主性。 这么多天都没想好自己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结果还闹的两个村子因为她起了冲突。 随着房门被推开,陆燕北裹着一身寒气而入。 见乔然在这里,陆燕北微微眯起一双瑞凤眼,眼神变化莫测。 “大嫂,咱俩上次切磋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的那些招式可不像野路子,在哪里学的?”陆燕北盯着乔然,有咄咄逼问之意。 又双叒叕被怀疑了…… 别人看不出乔然打架的招式,那是因为他们没练过,不懂。但陆燕北不一样,虽然他不会什么跆拳道、柔道的,但作为军人一眼就能看出乔然的招式都带着点套路。 夏小柒有些紧张,手上没轻没重的捏着猫耳朵,害的二哥喵喵直叫。 乔然沉默片刻后,抿了抿唇角说道,“上次是切磋么?应该是我单方面碾压的揍你吧?” 一旁的夏小柒点着小脑袋,“是,嘴角都给打破了。” “四年兵,副连长,一般般哦。”乔然嘲讽。 夏小柒继续点头附和,“还得练。” 陆燕北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道,“上次我是让着你,因为你是我大嫂。” “啧!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乔然下地趿拉上棉鞋,拍了拍陆燕北的肩膀说道,“继续努力,我等着你能打败我的那一天。” 说完,乔然回头和夏小柒摆摆手,“我先走了。” “嗯,大嫂再见。” 直到乔然大摇大摆的离开,陆燕北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人家一点没回答,还给自己好顿奚落。 被大嫂奚落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自己的媳妇还在一旁帮腔。 走到炕边,陆燕北双手撑着炕沿弯身与夏小柒对视。 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夏小柒能清晰的从他那双瑞凤眼中看到自己紧张的咬着唇角。他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夏小柒感觉自己被溺在水里有些呼吸困难。 “你倒是挺向着大嫂的。”陆燕北说。 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高低起伏,但看表情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夏小柒无意识的吞咽着唾液,小声辩解,“我没有向着谁,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不是打不过她,我是不能和她动手,你懂么?” 陆燕北属于桀骜不驯的那种人,从来不屑解释自己的一切行为,可这会儿却忍不住的想告诉夏小柒自己没那么菜。 这算什么?想在媳妇面前找回点颜面?陆燕北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却又很想得到夏小柒的认同。 只见夏小柒点点头,“我懂。” 内心:反正你被我家然宝揍了,菜鸡。 陆燕北不知道她内心想什么,只觉得她认真点头的样子真的是好乖巧,就像是懵懂的小孩子接受大人的训话,表现出满满的信服感。 心底一片柔软,陆燕北不做多想的就抬手揉了揉夏小柒的头顶,有些宠溺的意味。 哦耶!危机解除。 夏小柒瞬间绚烂的像朵花似的,露出甜甜的笑容。 杏眼两头弯弯,她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春风不疾不徐的拂过陆燕北的心尖,令他的心脏都跟着颤动了几下。 “你比从前爱笑。”陆燕北脱口而出。 夏小柒可不想和他聊从前,自己又不知道原主的过去。 眼珠转了转,夏小柒指着他的手臂,“伤的严重么?还疼么?” 陆燕北点点头,“疼,晚上可能要你帮我倒水洗漱了。” 尽管心里十万个不乐意,但想到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伤了手臂的,自己不能不是人啊。 夏小柒认命的点点头,“行。” “先去抱柴烧火吧。” “哦。” 夏小柒放开怀里的狸花猫,不太情愿的戴上帽子围巾就出了门。 冬日里用来烧火的木柴都是快入冬那会儿捡的枯树枝和从地里薅的豆杆,整整齐齐的摆在墙角。 借着月色,夏小柒深一脚浅一脚的费了挺大力气才抱了一捆枯树枝回到下屋。 刚把木柴扔到地上,就感觉手指尖传来一阵疼痛。 夏小柒低头一看,食指竟然扎进了一根毛毛刺。 “妈呀!完了。”夏小柒皱着鼻子把白白净净的小手伸到陆燕北面前,“扎刺了,好疼。” 陆燕北握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没事,找根针挑出来就行了。” 想到锋利的针尖要挑破手上的皮肤,夏小柒吓得急忙往回缩手。 “不行不行,拿针挑不行,我害怕。” “没事,不疼。”陆燕北哄着。 “不是往你手上挑,你当然不疼了。”夏小柒哭丧着小脸儿,“都怪你,非让我抱柴烧火。” 陆燕北也后悔了,他胳膊是疼但还没到不能干活的地步,他一是想逗逗夏小柒,二是自己受伤被媳妇照顾的滋味特别好,有种被她重视的感觉。 就抱柴这种小事连小玲和小虎都能干,谁能想到她就被扎个毛刺,还娇气的都要哭出来了。 “嗯,怪我,下次我就算胳膊断了也不让你干这些。”陆燕北轻声说着,“你要不想挑就不挑,先不要碰,过了今晚它自己就好了。” “你唬弄小孩呢?那毛刺还能自生自灭啊?” 陆燕北忍着笑,很认真的点点头,“能,信我。” 好吧,反正也不敢用针挑,姑且信他一次。 夏小柒蹬掉鞋子爬到炕上,抱着小狸花猫苦兮兮的说着,“二哥,我好惨。” 陆燕北一头黑线,“你就不能给你的破猫换个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