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致认为玉霞一个当老师的想问题就是稳妥,但关键是花儿同意不同意尽快结婚呢? 这就需要媒人海平努力做好花儿及家人的思想工作。 王海平最爱做些群众性的工作,那就请他去做做花儿和小川这两个群众的工作。 高明亮再明白不过,虽然海平一向对他有看法,但毕竟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共产党员,最起码的党性原则应该有吧?最起码的阶级兄弟感情应该保留着吧? 他相信,只要给他喝上几瓶酒,抽上几条烟,他什么事都敢干,往往能把事情办得相当漂亮。 事情决定以后,玉霞一马当先去请王海平大叔来他们家,说她爸爸有事请海平村长商量,她爸爸还准备了两瓶茅台洒给他喝哩。 海平当时着实被玉霞的话激动了一番,还在玉霞面前夸奖了高书记,高书记心里始终装着他这个阶级兄弟,有点好吃好喝的总是不忘留给他。 但在激动之后,他突然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回想以往的每一件事,那件事情不是他王海平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最后的好处却被高明亮轻松捡走了。 高明亮本质上就是个老滑头,总是把他当猴儿耍,不过高明亮在吃喝上对他还是相当优厚的,他们家藏的好酒好烟,被他享用的确实不少啊! 这次,高明亮请他办事,他心知肚明,一定是花儿和玉宝的婚事,天啊! 一旦提起这件事,别说他高明亮心里烦恼,就是他王海平村长都感到头疼的厉害。 庙沟村人谁不清楚花儿和小川从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即使订婚了,但那都是出于家长的压力,花儿绝对不同意这门可能性不大的婚姻。 在刘成厚还没死的时候,花儿害怕自己不同意与高家成亲,会加重父亲的病症,伪心地答应父亲和玉宝结婚的,就是希望亲爱的爸爸带着满足、不留遗憾地离开人世。 现在,刘成厚已经含笑九泉,那花儿还甘心把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呢? 再说,只要顾小川闯进春花儿的婚姻中,花儿不可能和高明亮家的瘸子儿子真正结婚的。 庙沟人心里都有一杆子秤,他王海平早就称量过这家人了。 但是,不管可能性有多大,海平想先把他的好酒喝了再说,至于事情嘛,那就要按照本身的发展方向而定夺哩,不可能由哪个人说句话就能算哩。 当天傍晚,王海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去了高明亮家。 他披了件黑色的烂羊皮袄,戴上他那顶帽沿儿都快掉下来的旧黄色军用帽子,嘴里撬着一根旱烟锅,烟袋子在空中摇摇摆摆,很调皮的样子。 他的手里不忘带着那台小型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 他的这身还算体面的装饰,与他的村长的身份相当不配,真的让一村人为他这个村长感到恓惶啊! 可他还觉得,他作为一个村长,做到了两袖清风,比起高明亮要清廉多了。 还没进入高明亮家的大门,海平就闻到从屋子里瓢流出来的肉味儿。 铁铲子在锅底子上铲动发出来的炒菜声那么的悦耳动听。 看来,高明亮一家人还真把他当成一位贵客了。不管事情办得怎样,他必须要把饭菜吃饱,把烧酒喝好。 玉霞正在院子里给几只鸡喂食。 两只难分难解的公鸡好像为争食而啄着对方,都撑开翅膀,张牙舞爪。 玉霞手里抓着一根柳条,往开分两只打架的公鸡,看见王海平,就殷勤地把他招呼他赶快进屋。 高明亮也从屋子里出来,像见了亲兄弟一样亲热,给海平先递上一根香烟,还说海平总是这么积极。 玉霞她妈站在门口给海平揭起门帘。 海平也就不客气地进了屋子。 随后明亮、玉霞和她妈也都进来了屋,礼让海平把鞋脱了,身上披着的皮袄拿下来。 海平也是脱了鞋子,拿下皮袄上炕坐在一张炕桌一侧,把正位留给明亮。 这是常规,正位置永远不会是他王海平的。 但明亮坚决要海平坐在正位上,今天海平是客人,他是主人。 说着,明亮也上了炕,推着海平坐在正位,他就在一侧坐了下来。 海平看了一会儿,没有见到玉宝,就问玉宝没有回来,干工作那么忙吗? 玉霞她妈忙说:“刚才还在哩,这会儿去了他二爸家,估计和几个兄弟喝上了酒。近来他的心情不好,总想喝几口酒,喝那么多酒又有什么用呢?” 海平只说了句,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玉霞用奇怪而佩服的眼神看着他,心想他念书还多少学到了点知识。 玉霞和她妈便忙着端盘子上菜,从柜子里取出两瓶酒。 明亮说海平咱哥儿俩先吃吧。两个村子里的权威人物也就开始吃饭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