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忐忑,林翠儿走回了院子里,偷偷看着林秀娥,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娘,你是不是在怪我?” 林秀娥甩开林翠儿的手,瞪着眼睛看她,“你既然知道我会怪你,还问我干什么?你觉得自己没错吗?” “我当然没错。”林翠儿嘴硬,心里头却满是心虚。 如果她肯听娘的话,早点把那盏灯王扔了,就不会害到二姑娘了。 可她又一想,摇头,“不对,这灯王原本就是她的,事情也是她自己做的。” “她要是没做错事,我捡多少盏灯王也不会害到她的。” 林秀娥气急了,看着女儿冥顽不灵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你还敢这么说!今天要不是你哥哥及时赶过来,你真的害死二姑娘了。” “她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对得起她?” “我嫂嫂对她也很好,她却偷偷私会外男,她怎么对得起嫂嫂?” 林翠儿越想越气,“你到底是谁的娘?你为什么总不向着我?” “她不过是嫂嫂的庶妹,我可是哥哥的妹妹,是你唯一的女儿!” 见林秀娥整个人愣住,林翠儿一肚子的委屈,“在你眼里,我哪里都比不上二姑娘!” “你在说什么……”林秀娥还没反应过来,林翠儿已经冲了出去。 “翠儿!翠儿……” 等林秀娥反应过来追出了院子,早已没了林翠儿的身影。 林翠儿不是不领情的人,二姑娘对她们有多好,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原本她就很愧疚,被林秀娥这么一说,她心里面更不好过。 一冲出去,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祠堂边上。 二姑娘下午便被关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她饭吃…… 林翠儿越想越觉得难受,转身的那瞬间,透过昏暗的光亮,她隐约觉得祠堂里好像站着个男人。 她并未多想,转身往侯府的厨房走去。 祠堂里,徐望月抬眸,非常意外眼前出现的男人。 清冷的月光投在他身上,拉出一道纤长的黑影。 裴长意那冷淡疏离的眉眼,只有看向徐望月时,虽仍是面无表情,但眼底已染上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温度。 “若是无错,便可以不跪了,那这祠堂还有何人来跪?”徐望月淡淡开口,轻轻挣开了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仍是又跪了下去。 她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认命,可裴长意眼中只看到她的倔强。 这或许,是她的另一种反抗。 裴长意神色微敛,将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伸出手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拉起来,硬按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张椅子,正是白日里白胡子老头坐的那张。 徐望月蹙眉,“世子爷,于理不合。而且你今日来,也不合规矩。” 男人身上仍穿着那身来不及换下的官服,月色下发丝如墨,随意冠起,眉眼如画,神色泠泠。 他将食盒放在徐望月身旁桌上,沉声,“在这个侯府,我就是规矩。” 徐望月还来不及反驳他,就闻到了食盒里发出的香气。 菠萝咕咾肉,糖醋排骨。 徐望月闻着这股酸酸甜甜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实在是有些丢人,哪有一个女子这般贪吃的。 裴长意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淡然递了双筷子给她,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徐望月并未推辞,端着米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了,吃了大半碗米饭,这才意识到裴长意竟是来给她送饭的吗? 她放下碗筷,抬头看向裴长意,眸光似水,欲言又止。 在裴长意直勾勾的注视下,徐望月轻声说道,“望月惶恐。” 她还会惶恐? 她每一次和自己撇清界限,处处拒绝,他都以为她无所畏惧呢。 “你想多了。”裴长意一垂眸,眉梢眼角尽是疏冷,一身绯色官服,月色泠泠,雪色皎皎,更衬得他冷清。 “我今日来,并不是救你。如果你的名声有损,你长姐自会受你拖累。” “侯府主母,岂能有一个名声受损的妹妹。” 他说得言之凿凿,却并未解释为何要给她送饭。 徐望月心里隐隐有些疑惑,却不敢再问。他既说自己想多了,那她便不想了。 她微微颔首,“世子爷对长姐这般好,我便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裴长意抬起头来,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冰冷,还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也不知为何,听她这般说,竟一时没压住心头的怒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一沉。 徐望月更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竟好像触怒了裴长意。 她原本是想解释,长姐能有这般好的夫婿,自己作为妹妹自然感到放心高兴。 可不知为何,对着裴长意那双冰冷的眸子,她只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徐望月乖巧收拾好自己眼前的碗筷,一一放回食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