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夜从耳房走出来,见了五福嬷嬷,脸色并不好看。 五福嬷嬷以为她又在介意徐望月和裴长意之事,还未开口,却见徐瑶夜摆了摆手。 徐瑶夜满脸焦急,“方才世子爷问我为何请刘大夫,我的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这样的刺激我再也受不了了。” “只要顾家三郎一日不死,我一日就不可能安寝。” 她咬着牙,神情越发凝重,想到方才裴长意的神情,她浑身抖了一下。 “嬷嬷你说,世子爷他是不是已经起疑心了,他方才的神情,我瞧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五福嬷嬷一把抓住了徐瑶夜的手,“我的大姑娘,你向来是沉稳的性子,如今,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了。” “依老奴看,世子爷哪里能猜得到这么多。” “再说,姑娘你说是二姑娘身子不适,我瞧着二姑娘当时应对得宜,无事的。” “不对。”徐瑶夜抽回了手,一连喝了两杯热茶,定了定心神。 “我那庶妹机灵得紧,这种时候她当下是应对了,可背地里谁知她会怎么怀疑。” 五福嬷嬷脸色一沉,“姑娘且冷静下来,二姑娘是捏在我们手心里的。我们是猫,她是鼠,再给她千万个胆子,她也不敢。” “更何况,她如何能猜到这其中关窍?纵然心中觉得奇怪,又能如何?” “姑娘,你此刻是乱了心神。待明日请了夫人来,她定有法子解决那顾家三郎。” 徐瑶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嬷嬷说得是,若是世子爷当真起疑,今夜也不会留下了。” 她虽安抚了自己,可内心总是惶惶不安,心底深处那一丝不好的预感越发深重。 许是姐妹连心,徐望月此刻也慌极了。 她不知道裴长意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方砚台,只能用笑掩饰自己的紧张。 “郎君自然是有许多砚台,我倒是想送你一支笔的。” 徐望月身子越发紧张,她以为自己神态自若,却不知身体早就出卖了她。 那一瞬间,裴长意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眼帘微低,颜色很淡的薄唇紧紧闭着,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体内翻涌的气血几乎压制不住。 今夜的这场雨下得太大,雨打芭蕉,细细密密地落在地上。 一场接一场,狂风骤雨,催得花骨朵在风中凌乱,没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夫人有此心意便好,笔便不用了,我还有许多新的。”裴长意缓了一口气,轻柔地在她耳边开口。 他语气极轻,挠得人痒痒的。 徐望月此刻几乎无法思考,张口便来,“郎君你砚台和笔自然都极多,多一方,少一支,又如何呢?” “自然是不同的。” 裴长意低眸,看向那被揉搓到无法细看的床单,玩味地说道,“那一方砚台是我新得的,品质不错,但更特别的,是送的人。” 他在说什么? 徐望月的脑子嗡嗡嗡的,身体和脑子同时失去了控制。 一丝丝叫声从喉咙口漫出来,徐望月极力克制,却无法控制。 她一边极力克制身体,一边还要百般思考,应该如何回答他。 什么叫做特别? 眼下自己是长姐,裴长意在长姐的面前,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想知道是何人如此特别,送我一方砚台吗?” 裴长意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柔柔地响着,好似从地狱传来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尖上。 她自然是不想知道的,可却不得不回答,“郎君有这么多的朋友,京城那些名师大家你也认识,自然会收到许多礼物。” “若是郎君的朋友我都要一一认识,怕是别人该说你,家有妒妻了。” “妒妻不好吗?若是夫人吃醋,那也是因为在意我。” 裴长意换了一个姿势,感受着怀中人儿的颤抖。 “旁人喜欢贤惠大度的夫人,可我觉得若是女子真心喜欢一个男子,定是会捻酸吃醋的。” “夫人,可会介意我身边还有别的女子?” 徐望月不断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已经快失去思考的能力,怎么他的脑子还转得这么快。 她猜测着长姐的心思,不断思索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雨下得越发大了,徐望月咬着牙,遵从本心说道,“自是在意的,再温柔贤惠的女子也是在意的。” “既然在意,为何不问问我这方砚台是什么特别的人送的,为何特别?” 裴长意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大雨倾城,若是指引好了,便是享受。 徐望月咬着牙,在心里将他骂了千遍万遍。 身体受着折磨,还要仿佛考核一般,被他不断拷问。 今夜她累了,却还得陪着笑脸,“郎君既是想说,我自然是想听的。” 不,她不想。 可她还是听到了那个最让她害怕的答案,“那个最特别的人,是你妹妹。” 他疯了,为何要将此事告诉长姐? 徐望月心口一颤,她未曾想过,裴长意和长姐之间虽没有夜里的温存,却是真真正正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