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宁并不想放弃乔寅。 她这辈子,只想嫁乔寅。 不过她没有反驳姜止。 姜止离开,要去英国这件事,对楚伯宁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长时间的相处,楚伯宁已经把姜止当成了自己的阿姐。 她哽咽道:“能不能不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姜止脑海中闪过楚伯承的脸,“而且,我的亲人也在英国,到了那边,我会常给你发电报。” 楚伯宁没有阻止姜止的理由,她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能祝福姜止。 当天,姜止搬离了督军府。 她来时没有带多少东西,走时也只有一只很轻便的藤皮箱。 一辆不起眼的汽车,泊在路边。 楚伯承透过玻璃,望着姜止离开的背影,久久都没回神。 等姜止消失在拐角,楚伯承垂眸摸出一根烟出来。 胡副官瞥了一眼藏在他大衣里的病号服,“少帅,医生嘱咐过,你现在不能碰烟酒。” “碰不碰又有什么关系,这双腿,总归不会好了。”楚伯承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满脸的颓废。 胡副官劝道:“少帅,医生从来没有说过,你的腿永远不会好,只要你配合治疗,还会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楚伯承没说话,静静吸着烟。 他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如一潭死水。 此刻,也只有胡副官清楚,楚伯承有多么痛苦。 双腿没了知觉,可能下半辈子再也站不起来,再加上最爱且唯一爱的女人,也即将离开,远渡重洋。 这种事如果换到别人身上,怕是早已经崩溃了。 楚伯承抽完一根烟,说道:“回医院,这段时日压下来的公事,都给我搬到医院。” 用忙碌麻痹自己,大概是楚伯承唯一能排解的方法。 胡副官本来还想劝,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几日,胡副官照常从军政府那边送文件给楚伯承。 楚伯承低头,机械地翻动着纸张。 胡副官把文件整齐摆在床头柜上,欲言又止。 楚伯承察觉到,问他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少帅。”胡副官滚了滚喉咙,“姜小姐已经买了去英国的船票。” 楚伯承的指尖微蜷,泛起一片白,纸张被他捏得发皱,“什么时候的船票?” “两天后。” 楚伯承没有言语,只是唇色慢慢变得惨白。 胡副官道:“少帅,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的存款凭据出来,“这是姜小姐让我交给你的,她说当初卖舞厅的钱,已经足够她以后在英国生活。她说你不欠她的,所以这钱她还给你。” 手里的文件脱落,摔落在地上,楚伯承久久无言。 胡副官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楚伯承。 失去了以往的傲气,死寂得令人心惊。 他道:“少帅,如果你现在跟姜小姐坦白,说不定一切还来得及。” 楚伯承拳头紧攥。 他掀开被子,“胡副官,备车!” 胡副官大喜。 一番折腾下,胡副官带着楚伯承来到姜止住的那栋房子附近。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胡副官停下车,回头道:“少帅,姜小姐家里的灯熄着,估计这个时候姜小姐已经睡下了。不过现在敲门应该也没事,毕竟时间还早着。” 楚伯承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偏头望着拉上帘子的那扇窗。 没得到楚伯承回应,胡副官又试探地叫了声,“少帅?” “回去。”楚伯承闭上眼。 “回去?”胡副官有些懵,“回哪?” “医院。” 胡副官错愕,“少帅,你不是要和姜小姐...” 楚伯承从没有一刻这样无力过。 从前,他执意想把姜止留住。 因为他自信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也没有人比他更疼爱姜止。 可现在,他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他是个双腿不能站起来的废人,有什么资格再强行留住姜止。 姜止待在他这样一个废人身边,只会耽误她。 楚伯承滚了滚喉咙,声音干涩,“我和她没什么可谈的,回去吧。” 胡副官没有办法,只能开车离开。 他们离开的一瞬间,那扇窗户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一角。 姜止的脸映在玻璃窗上,一片模糊。 * 乔寅很少去打探姜止的消息。 不是不想,而是刻意忍耐。 他觉得,不去打扰姜止,是他唯一能替姜止做的。 故而姜止去英国的消息,他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反而是从楚伯宁嘴里听说的。 楚伯宁偏头望着他,笑得有些苦涩,“如果我不说是关于姜止的事情,你根本不会让我进来,是不是?” 无数次,楚伯宁来乔公馆来找乔寅,都被乔寅找各种借口拒之门外。 直到今天,楚伯宁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乔寅说,是关于姜止的,乔寅才放她进来,还特意安排了几个四十岁左右的佣人,在旁边伺候茶水,就是为了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