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止收到一份报纸,和两封信。 这些东西,在同一个包裹里。 送包裹的男人跟她说,是一个女人交代他,让他今早买一份报纸,然后再把女人早就写好的信,一并送到姜止手里。 出于警惕,姜止没有立刻打开包裹。 她询问女人的模样。 男人描述完,姜止心里就有底了。 她关上门,转身回了客厅。 然后把信和报纸都拿了出来。 报纸上,‘谋杀’两个字格外醒目。 姜止震惊的瞪大眼。 楚雪萤杀了乔夫人后,畏罪自杀。 报纸上登,楚雪萤本来想一并把乔栩解决掉。 可因为某种缘由,没有伤到乔栩要害。 乔栩还活着。 楚老太太也在昨天突然去世,但具体原因,报纸上没有登。 姜止又拆开那封信。 是楚雪萤的字迹。 ——姜止,我思来想去,依然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去警备厅自首。因为在小淮心里,他的父亲一直都是姜宗文,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最爱的母亲曾经杀死了他最爱的父亲。我选择以命相偿。 ——是我害死你的母亲,也是我撞死你父亲。而将这一切罪恶掩盖的人,是陆海花,便用她的命,抵你父亲的命吧。至于乔夫人和乔栩,我身为母亲,为了给阿娆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下了地狱。其实我是恨你的,因为恨薛兰音,所以一并讨厌你。不过我们的恩怨,也到此为止了吧。至于小淮,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一样,把仇恨迁怒他身上。姜止,小淮就拜托你了,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牵挂。 姜止捏着那封信,沉默许久。 陆海花,就是楚老太太。 报纸上刊登楚老太太的死讯,谁又能想到,竟然是亲生女儿杀死了她。 楚雪萤这一辈子,似乎都活在扭曲中。 临了,她也不曾得到救赎。 如果让姜止说楚雪萤的好处,她只能说,楚雪萤是个好母亲,性格扭曲的好母亲。 点燃一根火柴,姜止烧掉了信。 伴随着灰烬没有归途的飘散,以往所有的真相,全部被尘封。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楚雪萤曾经做过的恶事。 另一封信,是楚雪萤写给姜淮的。 姜止把信,还有报纸,原封不动交给了姜淮。 姜淮看完,嚎啕大哭。 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即便曾经顽劣跋扈,现在却也改好很多了。 姜止心软,把他抱进怀里。 像是找到救命稻草,姜淮抱着姜止的腰不撒手,直到哭晕过去。 楚伯承派来照顾姜止的佣人桑妈,一脸担忧,“姜小姐,这孩子抱得那么紧,可别伤了你的胎气。” 这是楚伯承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楚伯承和姜止的第一个孩子。 楚伯承格外重视,亲自嘱咐过桑妈,要好好照顾。 桑妈以前跟过楚伯承的母亲。 是楚伯承身边的老人,亦是长辈。 姜止对她很尊敬,“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没事的,桑妈,你帮我把他抱进去吧。” 桑妈去抱姜淮。 却没有抱开。 姜淮的手紧紧拉着姜止的衣摆,掰都掰不开。 姜止自从怀孕后,很嗜睡,她有些疲惫。 没办法,姜止只好带着姜淮一起回房睡。 桑妈觉得这样不太妥,“姜小姐,你和小少爷才差九岁,到底男女授受不亲,要不把小少爷叫醒吧。” 姜止轻轻拍着姜淮的背,“他刚失去母亲,自己一个人肯定没安全感,等他醒过来再说。” 桑妈没多说什么,掩门离开。 楚伯承下午过来时,一推门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姜淮紧紧搂着姜止的腰,稚嫩的小脸埋在姜止的锁骨处,两人正睡得香甜。 气不打一处来,楚伯承冷着脸,提小鸡仔似的,把姜淮提到半空。 姜淮揉了揉红肿的眼。 看到楚伯承的那一瞬间,他愣了三秒后,突然嗷嚎大哭。 楚伯承想阻止都来不及。 姜止被吓醒了,她望着在空中荡来荡去的姜淮,和一脸凶相的楚伯承,赶紧上前把姜淮弄下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姜淮抱着姜止的大腿,紧紧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害怕地盯着楚伯承。 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 “过来!”楚伯承拧眉,沉沉望着他。 姜淮想到一年前,楚伯承甩在他脸上的耳光,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姜止很明显能感受到姜淮的颤抖和恐惧。 她拍了拍姜淮,“去你自己卧室。” 如今姜淮只剩下姜止一个亲人,他对姜止很依赖,小声问道:“阿哥来干嘛,会欺负你吗?” “不会,你放心。” 姜止柔声安抚。 楚伯承直接把姜淮从她身后扯出来。 姜淮抖得更厉害了,咬着唇要哭。 “你一个男人,哭什么哭,站好!”楚伯承没什么耐心,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凶。 吓得姜淮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姜止让他回房间,他动也不敢动。 “楚伯承,你要干什么?”姜止无奈。 楚伯承搂着她坐在沙发上。 姜淮看了,愣住。 他年纪虽小,但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懂一些的。 垂下头,他紧张得不敢乱瞟。 楚伯承沉声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还不到...十岁。”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早就在军营里混,你睡觉还让人陪?”楚伯承严厉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姜淮嗫嚅道:“我以后不敢了。” “没吃饭,不会大声讲话?”楚伯承很烦男孩子畏畏缩缩的模样。 姜淮仰起头,大喊,“我以后再也不找阿姐睡觉了!” 姜止无奈,“他刚失去母亲。” “是男人就忍着,哭哭啼啼不像样子,去念你的书。敢贪玩缠人,我打断你的腿。”楚伯承仍凶巴巴的。 姜淮甚至忘了伤心,一溜烟儿跑了。 此刻,楚伯承未来为人父的模样,似乎具象化了。 如果是儿子,姜止已经能想象到,他出生后得有多惨,有这么个凶巴巴的父亲。 她摸了摸小腹,不禁为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