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抒情是在狼窝里滚过的,某些感觉特别敏锐。 她立刻收起自己的眼泪,松开周观尘的胳膊,勉强挤出一丝笑,“对,对不起,阿尘,是我僭越了,我只是,只是……” “行了,下次别犯。抒情,就凭着你是骏骏的母亲,我可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但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白抒情只能乖乖点头,“我知道了,今晚是我糊涂了,阿尘你别在意。” 她目送他离开,看着那比三年前更健壮挺拔的背影,她不仅在心里问,他真的是三年前的那个男人吗? 纵然是伤到脑子失去了部分记忆力,可他还是变的太多。 首先是气息,他的气息凌厉,充满了杀意,而不像三年前总是那么绵软温和,哪怕别人踩在头上,也只能无助呻吟。 他到底还是不是过去的那个周观尘? 苦难,真的可以让人变得那么强大吗? 白抒情想了很久没想明白,目光不由下移,落到了骏骏身上。 小孩儿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不由打了个寒颤。 白抒情蹲下,看着他。 “你想要离开我?” 骏骏下意识点头,忙又摇头。 “我,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跟爸爸住,但是爸爸不让。” “哦,原来你是在为我考虑呀,那你去跟他说,说妈妈不去你也不去了,你要留下来陪着妈妈。” 骏骏到底是个小孩儿,他学会了一点自保的方式,但是不多。 “不要,我不要,我要找爸爸,爸爸……” “闭嘴!”白抒情捂住他的嘴巴,“现在跟我上楼,乖乖睡觉。” 骏骏本以为又会换来一顿打,没想到只是骂,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跟着她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站住,从上往下看。 骏骏也好奇的看过去。 白抒情嘴角露出一丝阴笑,“骏骏,你既然那么想帮妈妈,那么一定愿意为妈妈牺牲的,对吗?” 骏骏感觉到不妙,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女人的手就从背后重重的把他给推下去。 小孩绝望的叫声响彻了整座房子…… 周观尘还没到家,就接到了白抒情的电话,她慌慌张张地说:“阿尘,不好了,骏骏从楼上掉下来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怎么样,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他晕过去了,额头还流血,我已经打了120.” “我,我马上过去。” 周观尘掉转车头,又开了回去。 …… 姜芫昨天太累,早上9点多才起床,看到秀姨已经抱着棉棉在客厅里晒太阳。 棉棉在月子里得过黄疸,再加上出生时发生过意外,她的身体没那么强壮,姜芫一直养的很精心,为了孩子吃一口好母乳,她自己的饮食清淡营养,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她没吃过一口油炸食品,也没吃过辣。 喝了一大碗秀姨熬的棒骨粥,她亲了亲小棉棉肉呼呼的脸蛋儿,“妈妈要出去工作了,你在家可要乖乖地跟着姥姥呀。” 棉棉冲她裂开小嘴儿,露出红红的牙床。 秀姨叮嘱她,“早去早回,我和棉棉在家等你们。” 在家,等你,这么美妙的字眼。 虽然没有房子,但是她有家,有爱她的家人,这也许就是她离婚的意义。 不再锁在那个金丝笼里内耗,惶恐度日。 姜芫要去亰北国家博物馆,今天是报名的日子,主要合眼身份,真正的比赛要三天后举行。 博物馆门口,邓杨正在门口等她。 他是古陶瓷那边的胜出者,还有一个是青铜器的,他们夏大修复中心来了三个人。 一起去进行了繁琐的身份验证,邓杨就跟另一位同事去跟别的城市来的同行寒暄。 姜芫记挂着孩子,就给邓杨发了个消息准备回去。 可刚走到门口那儿,就听到有人吵起来,好像还是邓杨的声音。 姜芫忙推开人群进去,不由一愣。 确实是邓杨在跟人吵,只是他吵架的人竟然是……叶馆长。 但让姜芫更惊讶的是他身边一位英俊的中年男人。 男人高大清瘦,身上穿着白色绣花新中式衬衣,戴了一副挂着银链的眼镜,挡住了眼里阴郁邪气的目光。 明明是陌生人,姜芫却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动物嗅到了同类。 难道他就是…… 须发皆白的老人此时也被气得翘起了胡子,指着邓杨道:“竖子,我已经跟你说了好几次,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生姜大葱的,我身边这位,蔡栝蔡老师,才是子纲大师茶晶花插的修复者,也是鼎鼎大名的香菜大师。” 周围的议论声跟潮水一样。 大家这次来参赛,争夺名次已经是其次,主要目的是看看这位修复界的传奇, 当然,也有好奇的,想要看看这位大师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自己又跟他差在哪里。 他们以为香菜大师是个年过半百仙风道骨的老头,没想到人家这么年轻且这么好看。 女性选手更是眼睛晶晶亮,直冒小星星。 邓杨还在据理力争,“我看您是老糊涂了,明明您自己写的介绍信把修复花插的小姜老师送到我们夏城修复中心,白纸黑字还有红印章,难道是作假的?” “什么推荐信什么夏大修复中心,我统统不知道。” 邓杨脖子都红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老倔头,忽然看到了姜芫,就把她拉过来,“小姜老师,您来跟他说。” 姜芫大囧。 她根本都不认识叶馆长,那个推荐信也是陈默知一手操办,她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叶馆长竟然认出了她。 “你不是那个万宝斋拍卖会上,指出茶晶花插是子纲大师作品的小丫头?” 姜芫点头,“是的,叶老。” “你这小丫头真不地道,以为自己认出了真品就了不起了?还敢冒充花插的修复者,说我给你出介绍信,真是荒唐!” 邓杨还想反驳,给姜芫制止了。 她对着叶老说话,细声说:“介绍信是有关部门备案的,我造不了假,您回去查查就知道了。至于我是不是冒充了花插修复者……” 她一顿,目光看向叶馆长身边的蔡栝,“叶老,您怎么能确定您身边这位不是冒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