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接过银子,笑容更加灿烂,连忙点头道:“好嘞,二位姑娘请随我来。” 他领着姜颂和秀云穿过客栈大堂,来到二楼的一间装饰雅致的上房前,轻轻推开门,让两人进去。 房间内窗明几净,床铺整洁,桌案上还摆了几株水仙,馨香馥郁,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清新雅致。 “二位姑娘,待会儿我会吩咐厨娘准备些热茶和饭菜送到房间,您们先稍作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掌柜微笑着说完,便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秀云,今日吓坏了吧?”姜颂一脸关切地看着秀云。 白天的情形实在凶险,小丫头又见她连宰了七人,心里不免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这丫头平日里挺聒噪,刚刚这一路上却安静得过分,显然是吓得不轻。 秀云点点头,小脸依旧苍白无血,“少夫人,我从未见过您那般模样,真的好可怕……”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带上了几分哽咽。 姜颂拍着秀云的背,柔声道:“秀云,你要明白,有些时候,人必须变得强硬,甚至残忍,才能好好活着。今日若我不杀他们,死的便是我们。你明白吗?” 秀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脸埋在姜颂怀中,闷声道:“少夫人,我懂了。以后我会更加勇敢,不给您添乱。” 姜颂轻轻抚摸着秀云的头发,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从今往后,她姜颂再也不是那个任谁来了都能践踏一脚的软弱庶女,那些亏欠过她的人,她定会一一讨回来!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是一名妇人的温和询问:“客官,热茶和饭菜准备好了,现在给你们送进来吗?” 姜颂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碟热气腾腾的小菜和一壶茶。 她便是客栈的厨娘,姓李。 这李厨娘与姜颂的母亲崔芸娘是同乡,又同在这镇上一间丝绸作坊做了多年的工。 因此姜颂与她还算相熟。 李厨娘见到姜颂,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哎呀,这不是颂丫头吗?多年不见,出落得这般标致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姜颂也认出了李厨娘,微笑着道:“李婶子,多年不见了,您还是这般精神。”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厨娘便将饭菜端进房间,摆放在桌案上。 “颂丫头,快些趁热吃吧,这些都是我新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姜颂拉过秀云,让她在桌边坐下,自己则亲手为秀云盛了一碗饭,递到她手中。 “李婶子的手艺,我可是想念得很呢。秀云,你也尝尝。” 秀云接过饭碗,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便这样在李厨娘的注视下,开始用饭。 席间,李厨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颂丫头,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也没回镇上看看?你娘呢?她可还好?” 提起崔芸娘,姜颂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底一阵揪痛。 原主前脚刚向父亲姜步礼提出想要报考凤舞学院的意愿,崔芸娘后脚便被大夫人杜淑兰喊到了她院里。 回来便害了风寒,一病不起,没几日撒手人寰。 这其中的缘由,姜颂心知肚明,无非是侯府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罢了。 可这些,她无法对李厨娘明说。 她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悲伤,轻声道:“李婶子,我娘她……已经过世了。” “什么?!”李厨娘闻言大惊,手中的托盘险些掉落,“这、这怎么可能?芸娘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她愣了好一会儿,又道:“颂丫头,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着,才能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啊。” 姜颂点点头,“多谢李婶子安慰,我会的。” 李厨娘又叹了口气,“唉,真是造化弄人啊!芸娘她实在命苦,当初怀着你,在村里总被人欺负,你两个舅舅又常年不在家中,也没个人帮衬着。” “后来搬到这镇上,也是受名声所累,日子过得艰难,再后来闹了饥荒,她一个人带着你去帝都寻亲,本以为能有个好归宿,没想到……” “噫!你爹就是个王八犊子,玷污了你娘的身子,害得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处处遭人白眼,最后还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真是作孽啊!” 说到这里,李厨娘的声音中满是愤慨与不平。 “你娘性子又倔,问她到底是谁强了她,她愣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硬是把这苦水往肚子里咽。” “我那时候劝她,让她去告官,可她却说,告了又能怎样,名节已毁,再难寻得清净之地。她只求你能平平安安长大,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不再受她所受之苦。” 姜颂听着李厨娘的话,眼眶不禁泛红。 她从未听人如此详细地讲述过母亲的过往,那些辛酸的往事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心痛不已。 在这个世道,女子的处境本就艰难,更何况还是一个未婚先孕、身背污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