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路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逐渐远离了这片喧嚣。 马车内,姜颂与谢长宴相对而坐,车厢空间虽不大,却因二人的沉静而显得格外宽敞。 颂的目光偶尔掠过谢长宴,他端坐如松,面容清冷,墨色的发丝轻轻垂落肩头,仍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夫君,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你了。”姜颂轻声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谢长宴闻言,微微抬眸,目光在姜颂脸上轻轻掠过,一丝怜惜在他的眼底转瞬即逝。 他没有言语,只是将身子倚靠在车厢壁上,像来时那般,闭眼假寐。 姜颂渐渐习惯了谢长宴的沉默,也不再多言,只将目光缓缓投向了车窗外。 街道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行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吆喝声与行人的议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热闹的市井小调。 今日的闹剧,虽说是由姜筠挑起,但姜家众人的态度也让她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在那些人眼中,像她这等庶女天生卑微如泥,就只配活在阴沟里,永远翻不了身。 但凡有一点称得上如意的东西,都会被她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从前是原主的才能,如今是谢长宴的外貌,都是她们嫉妒与打压的源头。 姜颂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她心中暗誓,从今往后,她绝不会再任人欺凌,无论是姜家的束缚,还是外界的冷眼,都将成为她前行的动力。 她要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手中,让那些曾经轻视她、侮辱她的人,迫害她的人,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子,少夫人,到府了。” 谢长宴闻言,睁开了眼睛,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他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伸手去扶姜颂。 姜颂微微一愣,随即搭上了他的手,借力下了马车。 此时,谢广庭已经等候在了府门口,他满面愁容,直到见到谢长宴与姜颂安全归来,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他快步上前,目光在两人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长宴,阿颂,往后那安定侯府我们谢家不往来也罢,省得再添无谓的烦恼。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大概,你们做得对,无须介怀。” 原是有随行的小厮提前跑回来汇报了今日在安定侯府发生的一切。 “父亲,对不起,是我让夫君受委屈了。”姜颂温婉地开口,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今日之事虽非她所愿,但终究是因她而起,否则那姜筠也生不出理由羞辱谢长宴。 “今日之事,错不在你,你无需自责。”谢广庭目光温和,“长宴既已娶你为妻,你便是我谢家的人,日后自有我们替你撑腰。” 谢长宴站在一旁,虽未言语,但眸色相较之前柔和了几分,显然对谢广庭的话表示了默许。 “多谢父亲。”姜颂感激地福了福身,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回房休息吧。”谢广庭说完,便转身步入府内,留给两人一个宽厚的背影。 姜颂与谢长宴并肩而行,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两人也到了分道扬镳的路口。 暖橘色夕阳洒在青石板上,给这古朴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谢长宴往云隐阁的方向走去,而姜颂则朝她的居所——寻梅居迈步。 “少夫人,少爷说你今日受到了惊吓,他晚些时候会过来陪你。”谢如意不知何时出现在姜颂身旁,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颂脚步微微一顿,只觉得有些意外,“替我转告他,我没事,让他不必挂心。” 谢如意笑着应下,眼中闪烁着几分促狭,“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不过,少爷他……其实挺关心您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姜颂脸颊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她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谢如意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轻轻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去了。 回到寻梅居,姜颂关上门,靠在门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今日之事,虽已尘埃落定,但姜颂的心绪却难以完全平复。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棂,一阵晚风拂面而来,带着几分凉意,却也让她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门被推开,姜颂转身望去,只见秀云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羹汤和几碟饭菜,轻步走了进来。 “少夫人,这是如意小哥特意吩咐厨房为您准备的,说是你今日回侯府没有用膳。”秀云边说边将托盘放置在桌上,又细心地布好碗筷。 “咕嘟——”姜颂的肚子适时地响起了一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确实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起这顿迟来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