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奇怪的事情,就是被杀了的谭员外,在第二天复活了。
复活之后的谭员外就如同没事人一样,该施舍继续施舍。
第二个奇怪的事情,则是与施舍有关。
复活之后的谭员外,不仅仅继续施舍,而且施舍的力度比以前还更大。
甚至还开始有肉了。
要知道大旱的两年,别说肉了,草根树皮都被吃光了。
人都已经是菜色了,怎么可能还有肉。
突然之间多了肉,让丰城的百姓都如同过年一样。
至于这肉的来历,谭员外自己的解释是说这些肉都是他派出去的人从外面带回来的。
只不过谭员外派出去的人,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第三个奇怪的事情,则是丰城在谭员外复活的第七天开始起雾了。
丰城连续的大旱,哪里还有水汽起雾。
县衙也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是当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
县衙派出去的人根本就走不出浓雾。
镇魔司这边的人也一样,完全走不出环绕丰城的浓雾。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县衙与镇魔司,立刻着手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然后抽丝剥茧,最终查到了谭员外的头上,这才把一切都梳理清楚。
然而就在县衙和镇魔司这边,打算动手的时候。
整个丰城直接开始了鬼域变化,县衙和镇魔司的人,被一路压回到了县衙当中只能依靠县令的浩然正气自保。
如若不是李众他们来的话,朱县令也完全坚持不住了。
李众听完之后,陈爷爷直接在一旁传音道:“小少爷,这事情不对,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李众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朱县令他们的讲述,的确是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那个谭员外家里被抢了,县衙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吗?”李众向朱县令询问道。
朱县令,道:“怎么可能没派人去,第二天得到消息县衙就派人去了。”
“不过当时谭员外自己表示没有遭到什么损失,同时还表示理解那些深夜来抢粮的人,表示自己不追究了。”
“谭员外都不追究了,我也就不好继续往下查了。”
“而且当时大旱的事情,都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谭员外一说不追究,我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追查的心思了。”
“这件事情的确是怪我,如果我当时坚持一下的话,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李众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当时都没有追究这个问题,那谭员外当时已经是死了的事情,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朱县令对李众突然的发问,只是一愣,不过却并不惊慌。
“这个事情是后来浓雾起来了,我们发现问题,然后开始仔细调查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当晚进过谭员外家里的暴徒,通过他的口知道的。”
“当时杀谭员外的人里面就有他一个,他非常确定谭员外是死了的。”
“那个人呢?”李众继续问道。
朱县令回答道:“被我们找到的第二天就死了,死在了大牢里面,死状恐怖,全身的血肉都被剔的干干净净的,就只留下了一具没有一丝一毫血肉的骨头架子。”
李众点点头,而后道:“所以谭员外家里突然多出来的肉,是他和他的那些同伙的肉。”
提到这个事情,朱县令仍然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应该是的,否则的话解释不了,为何他的那些同伙,我们追查之下都完全的杳无音讯。”
多了这样一个中间人,所有的事情倒是就合理了。
至于说这个中间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李众倒是并不怀疑。
从镇魔司那个捕头的表情,李众就能看得出来,朱县令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而且朱县令现在也并没有说谎的必要,他也被困在鬼域里面,根本出不来。
“丰城的旱灾,你们没有上报朝廷吗?”李众继续询问道。
朱县令回答道:“怎么可能没上报,但是这两年出问题的地方太多了,朝廷可能顾不过来。”
这一点李众倒是并不能反驳朱县令。
纪元劫开始之后,气运薄弱的地方,的确是天灾人祸多了起来。
尤其是边境这样的地方,出问题的极多。
李众在他爷爷那里,就看到了好几筐从各地上报上来的灾祸。
这些灾祸朝廷是没有能力全部去料理的,只能选择重要的严重的先解决。
丰城本就是县城,而且还就只是旱灾,程度的确是会排的比较靠后。
“就算朝廷没有及时管,府衙应该也会管吧。尤其你们都已经失联超过半年了,府衙没有派人来过吗?”李众继续问道。
朱县令听了这话叹息一声,道:“其实大旱的第一年,府衙还是派人来过问过的,但是知晓谭员外还能救济丰城,就留下了一些米粮就走了。”
“毕竟咱们这北边出问题的地方太多了,府衙也同样管不过来。”
“后来出事,府衙也来过几个人。”
“如果不是府衙来的几个人替我支撑了一段时间,又将随身携带的东西留给了我们,我们根本就支撑不到现在。”
“但是他们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想来应该是已经死在了外面吧。”
李众微微颔首,继续不动声色的询问道:“跟我说说这鬼域里面的规则吧。”
朱县令解释道:“这鬼域里面第一个规则就是活人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
李众点点头,表示这个规则自己已经知道了。
朱县令继续道:“第二个规则就是天黑之后不要出门,出门就会被外面的恶鬼给分食了。”
“我们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碰到什么恶鬼,你说的恶鬼在什么地方?”李众问道。
朱县令道:“这是还没到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子时到来的时候,那些恶鬼才会出现。”
“同时外面那些普通的鬼魂也会实力大增。”
“它们会干掉所有还在外面的活人。”
“然后将这些活人,变成伥鬼,接着就是利用伥鬼往外走,去继续的扩大鬼域。”
“城中比较厉害的几个恶鬼,第一个是一个敲门鬼,它会不停地敲门,通过敲门影响你的心绪。”
“只要你开门,就要小心脑袋搬家了。”
“就算不搬家,落入到鬼域当中,实力也会被削减大半。”
“这里之前有一些人就是因为承受不住那种诱惑,开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第二个则是夜游鬼,它们在晚上的时候,会来回的在街道上游荡,被它们遇到的就会被它们吃掉。”
朱县令接下来给李众讲了不少这里的鬼。
“就算这外面的鬼多一点,但是以你们的实力,斩杀它们应该问题不大吧。”李众询问道。
朱县令叹口气道:“斩杀它们是问题不大,关键是在这鬼域里面,它们是不死的,杀了之后还能复活。”
“而我们却是没有办法,得到补充,长此以往的消耗下去,最终死的还是我们。”
“所以我们也只能是选择坚守这里,等人来救我们。”
李众再度点头,而后突然说道:“所以府衙派来救你们的人都被你们杀了。”
朱县令听了李众的话,面色瞬间一愣,旋即道:“钦差大人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可能会杀了来救我们人呢。”
李众盯着朱县令,道:“你刚刚介绍的所有恶鬼当中,是不是还少了一个官鬼,你朱县令应该是这里面最厉害的鬼吧。”
“说实话一直到进来之前,我都没有发现,这被朝廷气运庇护的县衙当中竟然隐藏了一个官鬼。”
镇魔司的捕头以及其他人,听了李众的话,直接看向了朱县令。
朱县令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有些恼火的说道:“钦差大人,这个玩笑可不好笑,钦差大人说我已经是鬼了,钦差大人可见过鬼能施展浩然正气的。”
众人又看向了李众,觉得朱县令说的也对。
鬼最惧怕的就是浩然正气了,朱县令明明是用浩然正气护着他们呢。
而且这一护就是半年。
所以朱县令怎么可能会是鬼呢。
李众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浩然正气,道:“是啊,鬼怎么可能会施展浩然正气呢。”
“所以啊这头顶上的根本就不是浩然正气。”
说话的功夫,李众的身体当中,直接冲出了一道浩然正气。
李众体内冲出的浩然正气,与朱县令维持的浩然正气碰撞之下。
顿时朱县令所维持的那青色的浩然正气,直接变成了森森的鬼气。
与此同时,朱县令的脸色也瞬间大变,变的无比的阴森,身上的鬼气更是幽深。
朱县令眼见事情已经败露了,直接就不装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人,是鬼的!”朱县令厉声向李众质问道。
原本围绕朱县令周围的镇魔司的诸人,全部刀刃指向了朱县令,同时向李众这边靠拢。
“止步!”
陈爷爷直接挡在了前面,四品武者的气息展露无疑,直接喝止了那些镇魔司的人。
“陈爷爷不用紧张,这几个镇魔司的都是活人,那些没动地方的才是死人。”李众跟陈爷爷说道。
话虽然如此,但是陈爷爷却并没有动地方的意思。
镇魔司的那几个人,此刻就是冷汗直流了。
他们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半年他们竟然跟接近一百个鬼吃住都生活在一起。
再联想到他们之前吃的东西,这胃里面直接翻江倒海了起来。
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直接哇哇的大吐了起来。
李众没管这些镇魔司的人,而是看向了朱县令道:“我之前见识过书妖,现在又见识了鬼秀才,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浩然正气竟然如此的海纳百川。”
顿了一下,李众继续道:“其实你真的伪装的非常好,我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真的没发现你有问题。”
“但是你不该一来就想着暗算我,直接让我接受了你这浩然正气,让我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李众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奇怪,为何别的儒修都发现不了问题,偏偏我就能发现你这浩然正气的问题。”
朱县令的确好奇,因为凭借这一招暗算,实际上朱县令已经猎杀了好几个,府衙派来的人了。
每一次朱县令等到府衙来的人,就会利用这样的办法,陷害那些从府衙来的人。
趁着他们接替自己维持这保护的时候,将自己的鬼气渡入到他们的体内。
然后等他们离开之后,再让他们体内的鬼气发作,再控制外面的那些恶鬼,把府衙派来的人给弄死了。
这一套流程,朱县令已经非常的熟悉了,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被李众这个娃娃给识破了。
李众倒是也没让朱县令一直疑惑下去,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让朱县令吐血的答案:“他们没有发现,是他们的天赋和实力不行,我能发现完全是因为天赋的问题。”
李众这个答案也不算是故意气朱县令。
因为这件事情实际上就是如此。
李众能够发现朱县令的浩然正气有问题,的确是因为天赋如此。
“你就算是发现了我又能如何?你还不是接手了我的鬼气,中了我的鬼气之毒。”朱县令张狂的说道。
李众望着朱县令,道:“我都发现问题了,你觉得我还能中招吗?反倒是你,你就真的对我打入你体内的浩然正气,一点都不好奇吗?”
朱县令听了李众的话,顿时也慌了起来:“你对打入我体内的浩然正气做了什么手脚?”
李众笑了笑道:“浩然正气就是浩然正气,需要做什么手脚,我打入你体内的就是最纯粹的浩然正气。”
朱县令听了李众的解释,刚刚要放松下来,旋即就面色狂变。
显然朱县令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他想到的明显是晚了一点,因为朱县令的体内此刻已经爆发出了道道的青光。
那些青光贯穿了朱县令的身体,让朱县令的身体千疮百孔的。
“不,不!”
朱县令大声的吼叫,不过依然还是没办法阻止,浩然正气对自己身体的破坏。
浩然正气本就是对妖魔鬼怪有着最大的冲击与破坏,如此在朱县令的体内炸开,那结果可想而知。
伴随朱县令的身体被完全的炸开,朱县令的体内也飞出了无数被炸碎的纸张。
这些纸张并不是普通的纸,这些纸上面写的都是四书五经等经典的儒家文章。
只要是想要通过科举的儒修,这些都是必读的。
朱县令能够一次次伪装骗过府衙来的官吏,靠的也是这些文章。
从府衙来的那些官吏,必然是通过科举考上来的。
通过科举考上来,他们的浩然正气,就无外乎来自这些文章的加持。
朱县令就是利用这些文章来化解府衙那些人渡入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
毕竟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让那些人不至于怀疑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朱县令没有想到,李众打入他体内的是纯正的浩然正气。
是跟这些四书五经或者说跟任何书籍都没有关系的浩然正气。
那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浩然正气。
没有文章的加持,这样的浩然正气的确是没有什么威力。
然而对于鬼怪来说,这样的浩然正气那是真的足以致命了。
何况朱县令的体内,还被它自己贴满了这样的文章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没有属性的浩然正气,反而是成为了朱县令最大的克星。
直接引爆了体内所有的文章,连带着将朱县令也给一并的送走了。
伴随朱县令的死亡,朱县令后面的那些县衙里面的人,也全部哀嚎着消散无形了。
同时整个县衙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最终变成了一座阴森的鬼宅。
镇魔司的那八个人,是唯一剩下的八个活人。
镇魔司的捕头看着眼前一幕,依然还处在发懵的状态下。
“统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镇魔司的捕头直接向李众求助询问道。
李众看了一眼周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你没死?还是想问朱县令说的谭员外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捕头,道:“我都想知道,请统领为我解惑。”
“你们没死,应该是朱县令故意留了你们几个人,目的也简单,就是利用你们诓骗从府衙来的人。”
“利用你们去做一些,活人才能做的事情。”
顿了一下,李众道:“至于说朱县令讲的谭员外的事情,恐怕是另外一个完全截然相反的故事了。”
就在捕头打算仔细聆听的时候,李众忽然一指点出。
直接点在了那捕头的额头上。
就在捕头不明所以的时候。
突然脑中的某个枷锁被打开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现了出来。
伴随这些记忆涌现出来,这捕头也完全回忆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镇魔司捕头激动的说道。
李众点点头,道:“那正好你给我说说你知道的谭员外的故事吧。”
“是。”捕头答应了一声,而后就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谭员外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至于这个故事,则是跟朱县令说的完全不一样。
那谭员外并不是什么大善人,相反那谭员外格外的抠门,对人更是毫无同情之心,不过那谭员外的确是丰城的首富。
同时丰城也的确是遭到了旱灾。
只是当旱灾开始之后,谭员外突然变的大方了起来。
竟然开始主动开仓放粮。
虽然这个举动让人觉得意外,但是镇魔司的人也并没有多想什么。
毕竟人家放的是白花花的大米,是真的救人的行为。
可是伴随时间的推移,镇魔司这边渐渐地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这谭员外家的粮食似乎多的有点过分。
丰城因为是鱼米之乡,所以人口还是很多的。
虽然说旱灾开始之后,有不少人都逃离了。
但是剩下的人依然很多。
可是谭员外家里面的粮食,竟然好像是吃不完一样。
这就引起了镇魔司的主意。
只是一开始镇魔司依然没有动作。
因为现在整个丰城那都是感念谭员外的恩情,镇魔司这个时候敢动,那绝对会引起民变。
不过当旱情到了第二年,谭员外家的粮食依然还是非常的丰盛,甚至偶尔还能拿出来肉食的时候,镇魔司就真的坐不住了。
再加上通过镇魔司的调查,谭员外家每次拿出肉食的时候,都是在城里面死人之后才拿出来。
这就难免会让人产生联想。
同时通过镇魔司的调查发现,在谭员外如此开仓放粮的情况下,这两年下来。
丰城的人口死的反而比之前更多了。
镇魔司是彻底坐不住了。
镇魔司这边先去找了朱县令。
朱县令听闻之后,非常郑重的表示一定要查证到底。
然后就是朱县令派人跟镇魔司,一起进入到谭员外家调查。
结果就是朱县令派去的人突然反水,把镇魔司的人全部都给交代在谭员外家里面了。
包括捕头自己都是一样的。
后来捕头就记得,朱县令对自己做了一些什么,让自己忘记了这段记忆。
然后等自己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眼下的这个鬼域。
而关于鬼域所有的事情,捕头都是听朱县令说的。
对于朱县令说的事情,捕头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反而是一心一意的替朱县令办事。
现在想来那谭员外从头到尾就没有死过,而自己镇魔司的其他兄弟,则是都已经变成了肉食,被分发出去了。
“多谢统领大人,替我镇魔司的兄弟,诛杀了这个罪魁祸首。”捕头郑重的向李众道谢。
李众看了一眼周围的鬼域,摇摇头道:“他不是罪魁祸首,如果他是罪魁祸首的话,眼前的鬼域就会消失了。”
“鬼域没有消失,就证明他不是罪魁祸首。”
“这祸首应该是另有其人。”
顿了一下,李众道:“当然也有可能他曾经是祸首,但是因为出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问题,导致他祸首的资格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