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幻境中我所经历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只是你们设置的虚像吗?” 陆昭昭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 “算是真的吧。至少在那里面我的记忆也是千年之前的。” “那……为何选我?修真界的修士这么多,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总要有什么理由吧。” 轮到承桑偈沉默了,他顿了很久,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半晌,他说:“谁也没想到危瞻碣还活着,他回到西境,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千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我的故友亲人也大多都不在了,因此,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只说让我帮他。他说,他窥探到了天机,这个世界有脱离于天道之外的存在。那个存在,就是你。” 他目光沉沉,带着疑惑和探究,打量着陆昭昭,他接着说:“我答应了他,进入了那个幻境。可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我这千年的记忆也消失了。不过也好,至少……” 他没往下说,陆昭昭追问:“至少什么?” “没什么。”承桑偈轻笑着摇了摇头。 陆昭昭咬着下唇,她大概听明白了,危瞻碣千年之前被天道绞杀,他壁虎断尾活了下来,这千年来都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如今,这个时机出现了。 她陆昭昭,穿书而来,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在天道轮回之内,可以说,是和这个世界完全独立的存在,可偏偏又产生了联系。 她不知道危瞻碣给她造那么一个幻境的意义是什么,但她想,危瞻碣找错人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也没有搅弄风云的气魄,只想一步步完成任务赶紧回家。 “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陆昭昭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听刚才承桑偈的描述,他和危瞻碣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在魔族中的地位也颇高,究竟是什么让他屈尊降贵扮演一个普通修士来参加金阙宴的。 但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和幻境可没有关系。不过,你想听我也不是不能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后日登了黄金台后就和我回西境。” 陆昭昭傻了眼,话题跳跃地太快,她疑惑地看着承桑偈,不确定地说:“我是人族,不是妖魔。” 承桑偈展颜:“那又如何?人族和妖魔日后谁还能说得清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昭昭敏锐地捕捉到了奇怪的地方,她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眼中闪过戒备。 “你们不会是想趁这次金阙宴做点什么吧?” 承桑偈逼近一步,把空出来的空间挤压,陆昭昭从他的表情中感到了危险。 他弯下腰,在耳边轻声说:“你应该不知道吧,人魔大战签订的契约在去年到期了。当年的事人族把记录都毁了,所以你们这些后辈一概不知。他们画了个圈,建起围栏,把幼崽放在温室里面,可惜,狼来了。” 陆昭昭抬眸,对上了承桑偈的眼睛。 黑夜中,他的眸光带着魔族特有的幽光,仿佛真的像雪夜里觅食的狼。 “自古邪不压正,千年前能将你们镇压,退守西境,千年后依然可以。你就不怕这次之后连西境这块土地也没有了吗?” 陆昭昭厉声说道,结尾处不自觉地因激动而颤抖。 “这千年来,人族做的事可算不上正义,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承桑偈神色淡漠,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 “你现在或许还不能接受,但我只想告诉你,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和我回西境,至少能保你平安。” 陆昭昭摇了摇头,盯着他说:“你今夜全盘托出,就不怕我立刻告诉宗门师尊,让他们将你绳之以法?” 承桑偈眼底闪过轻蔑,他说:“你若检举,只会自陷囹圄。据我所知人族宗门间内斗不断,你要是真的开口,难免有人怀疑你是否和西境有纠葛,否则怎么能知道这些呢?三人成虎,重压之下,你那个偏心的师尊真的会保你吗?” 不得不承认,承桑偈的话锐利又刺耳,但偏偏又都是实话。 在认出他的第一眼时,陆昭昭明明可以举报,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不知怎么解释自己能认出妖魔。 哪怕是将先前的遭遇一一说清,只怕也会惹人怀疑,届时,她没有把握能够独善其身。 轻叹了口气,陆昭昭闭了闭眼。 承桑偈看出了她的纠结,也不强求,只说:“三日后,我等你一个答复。” 说完,转身离开了。 陆昭昭站在原地,思虑良久,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找不到出路。 休息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黄金台的试炼,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天还没亮,试炼场外就围满了人,文渊书院的弟子有条不紊地巡视勘察,确保不出现一点纰漏。 迎着初升的朝阳,最后晋级的五人站在了黄金台的天梯下。 想了一天,陆昭昭脑子依旧乱乱的,她望向又换上桑畔面容的承桑偈,心里想的却是:妖魔究竟是怎么隐藏气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