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白发红衣的女子走了过来。 陆昭昭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肌肤胜雪但毫无血色,面容美艳却眼含冰霜,鲜明的视觉冲击在她身上浮现,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在路过陆昭昭身边时,朝她眨了眨眼睛,死水一般的面容破开,显出几分狡黠。 她径直走到长鱼澜山面前,上下打量了几下,颇为嫌弃道:“这世道真是变了,连这样的人都能突破元婴,果然呐,人呀还是得有一个好哥哥。” 她声音清脆嘹亮,最后一句又故意加重,一字一顿地说着,听的长鱼澜山青筋直冒。 “南荣蕤!你给我闭嘴!” 长鱼澜山气的脸都涨红了,胸膛上下起伏着,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斗牛。 眼下这只斗牛正赤红着眼瞪着这个名为南荣蕤的美艳女子,充气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 这倒让陆昭昭提起了兴趣,装似无意地打量着她。 南荣蕤察觉到身边的目光,也不戳破,继续逗了几句长鱼澜山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气鼓鼓的脸,上手掐了一把,在长鱼澜山的掌风落下前,躲到了陆昭昭身后。 胳膊被拉了个猝不及防,陆昭昭微微偏过头就能看见皑皑白发下素白的脸。 《玄中记》:姑获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一名天帝少女,一名夜行游女,一名钩星,一名隐飞。 八族之一的姑获鸟,向来是最为隐秘的族群,居高山,峥嵘崔嵬,易守难攻,深居简出却余威震于殊俗。 南荣是姑获鸟族中的王族,且直系皆是白发,着红衣,可以说的上是一个标志了,所以她身后的南荣蕤,八九不离十是姑获鸟王族后裔。 陆昭昭看着她,从出场时起虽看着不着调,却在暗中掌控了局面,再看看在场唯一能和她相匹配的长鱼澜山,很明显,被她死死拿捏住了。 已近晌午,报名截止时间早就过了,但这里只来了两族人,所以,八大族的人应当是有优待的,或许是直接进入内场,既然如此为什么陆吾和姑获鸟的人会过来呢? 长鱼澜山想要造势,想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所以他来并展露手脚,那南荣蕤呢?她和长鱼澜山是一样的想法吗? 显然不是。且不说姑获鸟一族自来不爱这些虚名,就是她亲眼所见到的南荣蕤,性子跳脱但进退有度,处事乖张但分寸却把控的很好,这样的人绝不会沽名钓誉,所以她来这里一定有什么目的。 见长鱼澜山吗?不见得。其一,在内场他们说不定早就见过了;其二,陆昭昭自认为长鱼澜山可没有这么大的价值,若说见他的哥哥长鱼澜关还能解释的通。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陆昭昭心想:南荣蕤,是来见我的! 头依旧侧着,南荣蕤的神色在陆昭昭眼中一览无余。 耳畔还响着长鱼澜山气急败坏的声音,但陆昭昭已经听不太清了,因为南荣蕤突然抬起头和她对视上了。 姑获鸟是上古异兽,凶残暴虐,以杀伐闻名,但不同于陆吾族剥皮生吞的血腥,其族的手段一直不为人知,就连清徽宗的古籍也未曾记载。 但现在,陆昭昭似乎窥探到了半分。 蛊惑之术! 不同于狐族的天生媚术,姑获鸟一族的蛊惑之术更像是由内而外的瓦解人的心里防线,令对手一步步身陷囹圄,从而一击毙命。 “南荣姑娘,您这是,看上我了吗?” 陆昭昭和南荣蕤对视着,装作不解地打趣道。 “噗。”南荣蕤咧嘴笑出声,“你真有趣,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不被我蛊惑的人呢?” “不,南荣姑娘的眼睛方才确实吸引到我了。”陆昭昭修正道。 “哦?”南荣蕤有些意外,“你看起来可没什么异样啊。” “还得多谢南荣姑娘没有真的想杀我,不然我怕是没命活下来了。” 陆昭昭笑着继续和她对视着。在她们眼神刚刚触碰的第一刻,她看到南荣蕤的眸光呈现出了妖冶的紫红色,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人往下看。 再然后,心中的梦魇就被激发,她再一次看见应彻死在她手上,而她再一次被穿心。 凉意从脚底直击天灵盖,就如午夜梦回迟迟无法醒来,万念俱灰找寻不到一条出路。 就在她被深深魇住无法自拔时,竹剑的心经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中。 “须信百年皆似梦,天地阔,且徜徉。” 静闻师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如每逢雷雨夜,她都会陪伴在陆昭昭身侧抱她入怀,轻抚后背那般。 眼神逐渐清明,再度回神,眼前依旧是一双眼波流转的美目,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只是不似方才妖冶。 南荣蕤没有反驳,只是走上前两步和她并肩,挽过她的手,姿态亲密。 “我在登记处看见了,观南是吧,你不属于这里。”她目光灼灼,环顾了一圈四周,在长鱼澜山身上顿了下,“我们是一类人。” 陆昭昭看了下她,又看了眼长鱼澜山,他撇过头状似不屑,但也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