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月,陆昭昭路过山下浮屠村,剿山匪,救下数十条性命; 第二月,陆昭昭经过下邳城城郊,偶遇一难产妇人,那妇人胎位不正,没有稳婆敢接生。就在产妇快要力竭时,陆昭昭进屋接生,整整一日后出屋,母子平安; 又过三月,陆昭昭行至丹阳,见到了主持修建九镜塔的笮融。彼时他与门生正因扰乱春闱下狱,陆昭昭查出春闱舞弊真相,救出被污蔑的举人,联名促进科举改革。 …… 陆昭昭从东郊浮屠寺一路走到西境,路上所遇不平事众多,所见难寻医者更甚。于是她走走停停,将原本只需三月的路程生生拖到了一年。 这一年来,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头顶幂篱,轻易不揭开皂纱,也鲜少与人交谈。每每有人想要求名报恩也只是轻轻揭过,不留踪迹。 自东郊至西境,民间传颂:有一仙子,头戴幂篱,手持佛珠,超凡脱俗犹如天女下凡;医术超群,可活死人,肉白骨;武功盖世,曾一柄竹剑破百敌,受其恩惠者甚众。 但因她未留姓名,故尊称为不语仙人。 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陆昭昭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称号,若是让她听到必定震惊,因为这正是古籍记载千年前名动修真界的奇人。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纠结这些,摆在她面前的是更为紧迫的问题。 她进不了西境。 出寺第一个月,她去找了寻孙女的老婆婆,到村中被告知老婆婆已离乡,但村中有不少新生儿被赋予玄鸟图又失踪了,所以她就在那留了半个月。 半个月内,她发现山岭匪徒寨前图腾为玄鸟,于是探查了周边路线,一举控住百余名匪徒,救出被撸上山的人。但他们大多是成年人,并无婴儿。 被捕的山匪首领告诉她这个玄鸟图是主持修建九镜塔的笮融留下的,他看着好看就用了,于是陆昭昭又出城前往丹阳。 路经城郊,遇难产妇人,顺手帮了,婴孩出生后其家人感激涕零,想要报答。 纠缠难行,陆昭昭指了指边上的幂篱,让他们以此物为报。 又过三月,她到了丹阳,见笮融落难,遂出手助其肃清乱象。 笮融说他曾途经西境边陲,遇到两名年轻人,一人稍年长些,约莫二十五六,一人年轻些,看着还未弱冠。两人长相俊朗,身着锦袍,在那个边陲小城中很是显眼。 本来这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但就在一日夜半,他和丹阳心腹接头时偶然撞见这两人正被追杀。 追杀者众多,且身影诡异,不似中原人。 他好奇地跟了上去,只见那两人手起刀落,边上其他人纷纷倒地,而后那两人就进了西境。 他躲在杂物架下不敢动弹,待到天明,方才出来。但尸首血迹都已消失,昨晚所见如梦幻泡影。不过好在,杂物夹缝中有一个碎布片,上边有着玄鸟图。他本想等回到丹阳仔细查查,不曾想在路上遭遇匪徒,这布片也就丢了。 笮融说这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了。 陆昭昭听后,决意启程西境。奔波数月,总算是到了。 她先去了笮融见到两人的小城。 风沙肆虐,城中早已不剩几户人家,仅剩的不过是不便离开的老人。 听城中老者说,西境数年前发生暴乱,招来了不少中原修士。那段日子,西境的天满是雷劫和坠星,土中渗血,染红了水塘。 过了几个月,西境内乱渐渐平息,一日晨起有人发现那多了道屏障,有人出却没人能进,但那群修士似乎也没再出来。 陆昭昭听后,去看了那道屏障。 是一道极为强悍的结界,和后山禁制相比也不遑多让,施咒人修为只怕不亚于她的师尊。 结界随潮汐变换,她在结界处推算了大半个月才算出进出规律。 里边的人随时能出来,但外边的人想进去,一年只有一次机会。 算筹推演的结果显示,今年的这次机会就在后日! 静坐冥想两日,直至夜半子时,城内静谧,夜空中的星辰突然开始转换方向,如同两人执棋以天为盘对弈。 胜负分明,明月高悬,月光所照之处,结界出现了一个口子。 周遭无人,陆昭昭扶好幂篱,快速进入。 古籍曾记载,西境是妖魔道盘踞之地,戈壁千里,荒凉可怖。 进了西境后,陆昭昭想说,古籍写的未免有些过于含蓄了。 她刚踏进半只脚,就看见一只虎妖在啃食猎物,身下猎物已被开胸剖腹,难辨种类。 虎妖整张脸都埋在猎物的胸膛中,听到声响后,还留有兽形的耳朵动了动,缓缓抬起脸向后看去。 他嘴里还叼着半颗心脏,血渍溅了满脸,獠牙露出,对着陆昭昭露出了一抹凶笑。 “你是人。” 他把那半颗心吞下,直起身朝着陆昭昭一步步走近。 陆昭昭飞快地打量了他两眼,金丹境,但周身气脉虚浮,看样子是刚突破不久。 幂篱下,陆昭昭也挑起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