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声沙哑的蛇鸣长啸后,一只妖兽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激起尘土飞扬。 这只妖兽身躯庞大且结实,皮肤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呈漆黑色,如同一层坚硬的石头般光滑,让人不寒而栗。 妖蛇的头部如同狮子,有着锋利的獠牙和锐利的狰狞眼眸。它的尾巴如同一根巨大的鞭子,透露出一种无尽的凶煞之气。 可这般可怖的凶兽,此刻正匍匐在地喘着粗气,蛇信子不甘地吐露在外。 走近看就能发现,它的蛇身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剑痕,尾部排列紧密的鳞片也被削去了一段,含着蛇信子的嘴中,连獠牙都断了半根。 而它的七寸处,一把通透的剑横亘其中。 陆昭昭双足点地,一步步向妖蛇走去。 那蛇似乎有些忌惮,疯狂地扑腾着身体,想要逃离,可被逆业狠狠地钉在了地上,分毫不动。 待陆昭昭在它面前站定,它故作声势般张开血盆巨口,妄想以此吓退眼前人。 可这招对陆昭昭没用,因为它嘴里这根断了的獠牙还是她刚刚亲手斩断的。 她与这妖蛇缠斗五日,她用了三日打败了妖蛇,剩下两日,是妖蛇利用地形逃窜,她在后面追。 说来好笑,她原本只是在洞中修整打坐,这妖蛇也不知怎么误打误撞地闯了进去,见人就咬,她这才被迫反击。 陆昭昭看着地上这只妖蛇,它已经停止了挣扎,狭长的眼眸阴毒地盯着她。 陆昭昭冷笑一声,拿出了一把匕首,了结了它的性命。 而后拔出匕首往它身上刮着。 细算下来,她是在一年前的今天踏入后山的,这一年来她从刚开始招惹妖兽被追着逃命到现在能够重伤甚至杀死一些能力稍低的妖兽,这其中的苦楚一言难以道尽。 她第一只杀死的妖兽是半年前的一只狐妖。 狐妖擅蛊惑人心,它织就了一场梦。 梦中的陆昭昭一袭红衣,轻轻将手搭在了面前的英俊男子递来的手上。 周边环绕的是男修们爱慕的目光和女修们的羡慕嫉妒。 陆昭昭不知道这是不是寻常女修的美梦,但她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这个粗糙的梦境。 妖狐没有什么战斗力,唯一的武器就是编织梦境,依据不同物种的欲望编织的梦境在此之前从未被如此轻易的击破。 不等妖狐反应,逆业先一步到达。 妖狐丧命了,但陆昭昭在危瞻碣的提示下收获了妖狐的妖丹。 那是一枚泛着淡淡紫光的小球,埋藏在心口深处。 第一次干解剖工作的陆昭昭大受震撼,妖狐残破的身躯日日夜夜的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 直到她在半月后独挑虎妖,将它一剑穿心后,那道阴影才渐渐散去。 危瞻碣告诉她,每一个刚刚踏出宗门庇护的修士都是如此,他们难以接受自己一开始的血腥,可随着手中的血越来越多,倒在脚边的尸体交叠时,他们就会习以为常了。 陆昭昭紧咬下唇,低头不语,只是机械地剜着妖丹。 她吸了下鼻子,闷闷的开口:“这般铁石心肠就能修成无情道吗?” 危瞻碣有些怜悯地看着她,道:“不行。” 陆昭昭猛地抬头红着眼看向他。 “但妖丹可以帮你修炼的更快。”危瞻碣继续说着,下巴轻点示意她手上的动作不要停。 陆昭昭点点头,继续原先的动作,嘴上接着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的道需得你自己悟。”危瞻碣说。 “可清徽宗所教授的就是断情绝爱的修炼之途。”陆昭昭边说边把剖出的妖丹拿出来。 无论是穿书前看的书的内容,还是穿书后所学习的知识都告诉她,无情道,就是一条要斩断一切因果,不留余地全力以赴,不顾一切后果的道路。 这也是为什么云弦和年栀的感情会如此坎坷。 一心修道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动心,一旦坠入情欲,轻则再难精进,重则修为尽废。 想到这,陆昭昭努努嘴,想着就连云弦这样的天道气运之子,在确信了自己喜欢年栀后,修为都被反噬到了化神,可见无情道正如其名,不能掺杂半分情感。 陆昭昭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虎妖的妖丹。 这颗明显比妖狐的更圆更亮,想来这虎妖的实力比狐妖要强上不少。 危瞻碣看着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没再开口。 修道一途,所修何道,因人而异,只能自己参悟,他多说无益。 低头间,他看见陆昭昭小心的把妖丹收入乾坤袋后,将虎妖的尸体掩埋了,然后低声碎碎念着些什么。 他凑近,听出竟是往生咒。 一个轻蔑的笑溢出,危瞻碣有些恶劣的开口:“你杀都杀了,现在这般,不觉得做作吗?” 陆昭昭不理他,自顾自地念完后,拍了拍衣上灰尘,轻声说道:“我杀它,是因为此情此景我必须这么做。至于之后的这些,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危瞻碣不理解,他生前的成名战就是斩杀妖龙,此后更是杀人如麻,但他从没想过求个心安。 但他也没想阻拦,因为他身边也曾有人这般做,也是为了求个心安。 只是那个人的下场并不好。 陆昭昭起身远望,眉宇间有些凝重。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的生活就是找妖兽,对打,逃命或将它斩杀。 如此反复,一年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在借助妖蛇妖丹达到金丹期大圆满时,陆昭昭突然意识到。 这片外层丛林,似乎没有她的对手了。 她向着密林深处看去,危瞻碣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他兴致盎然,“走吧,我们进入看看!” 陆昭昭点点头,回身望了一眼身后自她出现就作鸟兽散的空地,扬起了一抹笑,大步迈向了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