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阳趴在窗口,寒毛直竖。 月光透过窗孔,正好照在蚕神娘娘的神像上。 而神像也似乎不想辜负这独一无二的舞台灯光,此刻正如一名机器人舞选手,正一点一点扭动着僵硬的“石头”身体,在停顿和爆发中,慢慢剥落着身躯上的石壳。 李清阳暗道了一声晦气! 然后小心翼翼地滑下石阶,准备开溜。 “聿聿聿…” 一声巨大而悲切的嘶鸣声从神庙中传出,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李清阳神经瞬间紧绷,直接被吓出来一身冷汗。 还没完全离开窗孔的眼睛,瞳孔暴缩。 神庙里,沐浴月光的神像上那颗硕大的马头先“活”了过来。嘶鸣一声过后,脖子从僵硬开始一点点变得灵活,最后在一阵剧烈甩动后,乌黑的马鬃里抖落出无数碎石。 紧接着,神像粗壮的蛇身上,鳞片开始微微地一张一合。几番过后,鳞片似乎蓄足了力才猛地全部撑张开竖起,彻底摆脱了“石化”状态。 粗壮的蛇尾也慢慢解开了盘曲的状态,“僵硬”的神像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柔软。 随着身躯的“解冻”,活过来的蚕神一下子俯低了身体。 顶着马头的蚕神,如蛇一般游下了石台。 而随着神像一起俯低身体的,还有李清阳… “没想到!真没想到! 祂居然是用‘游’的...” 李清阳回想着看到的诡异一幕,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和呼吸都仿佛漏了几拍。 “不是… 神灵不是信仰造物吗,这世界怎么回事? 那只比克还有这坨蛆就是神灵?” 李清阳死死靠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唉… 没事才有鬼嘞!锁门的铁链行不行啊?为什么不做粗点啊?去你的铁锁啊!焊死不好吗?” 墙外的李清阳陷入了囚笼防御力不足的巨大焦虑,转而开始求神拜佛祈祷平安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而神庙里游下石台的蚕神,昂着马头,漆黑的眼中布满迷惘,时不时剧烈甩动几下头颅。 “聿聿聿… 我…是…谁…? 聿聿聿… 轩辕…” 片刻功夫,蚕神眼中仅剩的清明消失,漆黑的瞳孔完全被诡异的红光取代… 蚕神如同遭受了巨大折磨,张大着满是尖牙的马嘴悲鸣,蛇身疯狂扭动,粗壮蛇尾直接将厚重的供桌和贡品全部掀飞。 “聿聿聿... 我是谁?谁是轩辕? 外神… 该死的外神! 聿聿聿...” 李清阳听着庙里的悲鸣和器物碎裂声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蚕神还真是个女的… 声音听起来有种…嗯…温柔的凶悍? 听起来像是记忆紊乱之类的病…神灵难道也会失忆?” 李清阳觉得外神这个词分外熟悉,似乎在梦里听人提起过,可模模糊糊的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考虑起来最实际的现状。 “唉…我的贡品啊… 咦?” 乒铃乓啷的碎裂声中,李清阳突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布帛撕裂声夹杂其中。 ...... 此刻庙内,一排排整齐码放的绸袋中,其中一个慢慢扭动了起来。 扭动从一开始的试探到越来越激烈,还伴随着“唔!唔!”的声响从袋子里传出。 没多久,绸袋被咬破了一个口子,一个祭品挣扎着探出了脑袋。 正是一脸凄惨的赵二狗。 赵二狗四肢骨骼关节连同喉骨,都被陈大洪捏碎,下巴也被卸了下来。 陈大洪似乎很精通武术和医术,手段残忍之余却又留住了赵二狗性命。 只不过陈大洪的这份“仁慈”,在此刻的赵二狗看来,远比杀了他更残忍。 布帛撕裂的声音也引来了不远处发疯的蚕神。 赵二狗刚探出头,就对上了一颗硕大的马头。 “唔!” 望着近在咫尺这满嘴尖牙,眼睛深红的马头,赵二狗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喉骨碎裂下巴脱臼的他,连释放恐惧的呐喊都做不到,只能在凄惨的“唔唔”声中拼命扭动着身体。 拼了命挣扎出绸袋,赵二狗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站立都做不到! 蚕神近在咫尺,他只能连蠕动带滚,拼尽全力“逃”到了墙角,然后靠着墙壁眼泪直流。 赵二狗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从而被陈大洪选中做了“牺牲品”。 然而最可悲的是——直到此时此刻,他心中也只是埋怨自己平日里溜须拍马得太明显,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在陈大洪眼中才有了“站队”张茂的“嫌疑”,以至于最终自己沦落至此… 蚕神冰冷的目光一路盯着赵二狗,直到对方停在墙角瑟瑟发抖着发出“唔唔”的祈求,接着又哭着开始跪拜。 只不过那软趴趴的四肢看不出一点虔诚。 蚕神的诡异红眼中,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连哪怕嘲讽揶揄戏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