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沈建国把话说完,沈以南啪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刚挂断的电话,很快又响了。 还是刚刚的号码。 沈以南直接拉黑,将手机丢到一旁。 结果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沈以南想挂断拉黑,看到张姨的号码,眸光阴沉,却还是接起来。 “以南,我是张姨,你好好听我跟你说,等我说完再挂,行吗?” 沈以南沉默了大半晌,声音疲倦地道:“……张姨,你说。” “你爸这几天回到家这边来,说是查出胃癌晚期,他恐怕没有多少日子,过去他是不好,可人都要死了,就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就听听吧,毕竟……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沈以南表情冷漠,没有一丝波动,但也没有立马挂断电话。 张姨只能试探地说:“那我把手机给你爸了,你乐意就听着,不乐意就挂断吧。”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传出男人苍老,虚弱无力的声音。 “以南,我……” 沈以南没有吭声。 电话那头的沈建国,艰难的喘息了下,带着哽咽道:“以南,这么多年来,我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职责,我……真的对不起……” 沈以南讥讽冷嗤了声,连一个字都不想回。 “你怪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也不奢求你帮我处理后事,我……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跟你说……” 沈建国身体很虚弱,说了一大段话,几乎喘不上气,顿住缓了好久,才接着说。 “我知道你奶奶去世,你一直很内疚,我是想跟你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你奶奶的。” 沈以南心下一紧,脸色骤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来家里打砸的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我欠了赌债,他们来找我要债,才意外害死你奶奶的。” 沈以南浑身一震,脸变得煞白。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问道:“那你为什么当时说,说……说他们是姓谢的指使的?!” “我……” 沈建国悔恨不已,带着哽咽,将事情全盘托出。 “我当年欠了赌债,被逼得只能偷偷回来,本来想去医院找你奶奶拿点钱的,你奶奶去做检查时候,有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找过来,他不愿意透露姓名,就给了五十万支票,说是……给你奶奶治病的,然后……” 沈以南脸色更白了几分,“然后什么?然后你拿着这笔钱又去赌了?!” “对……我当时太愚蠢,以为能翻倍,就能有更多钱,也不会耽误给你奶奶看病,结果……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全输了,还又欠了几十万的赌债,只能又躲回家里去。” “那你为什么说姓谢?你胡乱编造是姓谢的人指使的?!” “我躲回家第二天,那个给钱的男人找到家里来了,还给了一位教授专家的名片,让我带你奶奶去市中心医院治病,跟医生提姓谢的让我们去的,就一切都会安排好,还不用我们出任何的医药费……” 沈以南呼吸一滞。 他蓦地想到什么,瞳孔紧缩,嘴唇发着颤,强迫自己问。 “那个男人到医院给你钱那天,是不是4月7号?是……是不是我生日当天?!” 沈建国认真想了想,“好像是的,我那天去医院,还听到你奶奶念叨,你生日怎么不接电话来着。” 沈以南浑身一震,全身血液像瞬间被冻住,冷的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害死奶奶的不是谢寻,是沈建国! 甚至谢寻在误会他跟别的女人开房,怒不可遏将他打得奄奄一息时,还怕他奶奶的医药费断了,偷偷让人去送钱! 在他出国前,还安排了医院要给奶奶治病的! 不是谢寻害死奶奶的,那他…… 他到底对谢寻做了什么?! 沈以南脑海里都是刚刚谢寻绝望崩溃的样子,喉咙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几乎无法呼吸。 电话那头的沈建国还在哽咽诉说着懊悔。 “以南啊,爸爸知道错了,我当时不敢说出真相,是怕,是怕你恨我,对不起,真的对……” 沈以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手机匆匆丢在副驾驶,慌张的启动车子掉头,飞快往公寓里赶。 沈以南死死抿着薄唇,脑海挥之不去都是谢寻崩溃让他滚的样子,心如刀割。 …… 公寓里。 谢寻站在一片狼藉的卧室中央,歇斯底里哭喊过后,突然就笑了。 笑的眼泪直流,笑的满是讥讽。 他笑自己的愚蠢,更笑自己活该! 悔恨,内疚,爱恨交织的情绪将也将此刻的谢寻逼得无法呼吸了。 谢寻转身,拖着沉重身体的往阳台外面走,光着的脚被地上杂碎的玻璃扎进肉里。 他也好似丝毫没有察觉。 一步一步。 血迹从卧室蔓延到阳台。 谢寻站在阳台护栏前,腿迈了出去,整个人直接站在护栏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