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对两人来说都是折磨的情事结束。 沈以南逃一般冲到外面的客厅,脸色煞白摘掉手上的皮革手套,直接丢进垃圾桶。 沈以南拿起茶几上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角,手拿着打火机微微发颤,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 他坐在那里,微微弓着背,失神的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任谁看了,都能看出来,他没有半点胜利者的喜悦,只有无尽的颓然和悲凉。 抽完足足半包烟,沈以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 谢寻还是就着刚刚的姿势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没有动过,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了,也好像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 沈以南艰难的喘息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松开绑着谢寻手脚的布条,将他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他翻过来。 谢寻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可他是醒着的,因为肩头还在微微颤抖着。 沈以南拿掉绑在谢寻眼睛上的领带。 谢寻睁着眼,眼睛红的吓人,眼角还是湿润的,毫无血色的脸上表情木然。 沈以南微微握紧手里的领带,也是湿润的。 寂静的卧室里,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有两道又沉又重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沈以南伸手去帮谢寻整理衣服。 刚碰到谢寻,他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野兽一般,狠狠将沈以南的手甩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 “滚……别碰我!别碰我……滚啊!” 谢寻坐起来,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抖的不行,想要将身上被扯开的睡衣扣子扣起来。 可手真的抖的太厉害,一切只是徒劳。 沈以南默不作声,手伸过去,一个一个扣子帮谢寻扣起来,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手也是微微颤抖着。 谢寻缓慢抬起头,望着沈以南,像是反应慢半拍,迟钝的汹涌的怒意涌出来。 谢寻双目赤红,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向沈以南的脸。 沈以南被砸得摔在床上。 谢寻发狠的扑过去,骑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愤怒和恨,毫不留情的砸下去。 沈以南没有反抗,任由谢寻发泄。 直到谢寻手臂酸痛,力气耗尽,才停下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红的吓人,死死盯着身下的人。 沈以南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不能看,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对上谢寻恨意浓烈的眼神,勉强扯动嘴角,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脸上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那表情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讥讽。 “谢寻,说你还爱我,我就放过你,把谢氏的股份都还给你……嗯唔……” 谢寻像被沈以南的话刺激了,双手狠狠掐住沈以南的脖子,眼神狠戾,充满恨意。 此时此刻,谢寻真的想杀了沈以南! 他怎么能……对他那么残忍! 还是在这间屋子,这个充斥着他们最多回忆的地方,在他说完爱他之后…… 谢寻的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蚀骨的疼,蔓延至全身。 眼底的恨意愈发浓烈,掐着沈以南脖子的手,愈发用力,谢寻眼泪却控制不住往下掉。 “沈以南!你去死吧!” 沈以南被掐的呼吸困难,脸色涨的通红,他手紧紧抓着谢寻的手腕,却没有反抗。 由于缺氧,他涨红的脸色逐渐转变为青紫,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渐渐的,脸色苍白,视线变得模糊。 就在沈以南几乎昏死过去时,谢寻陡然松了手。 沈以南本能的捂住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呵,咳咳……” 沈以南一边咳嗽,一边想发出笑声,可是咳嗽根本止不住,于是声音听起来十分怪异。 剧烈的咳嗽让他脸色再次涨红,眼角湿润,分不清是咳嗽导致的生理学泪水涌出,还是其他。 谢寻苍白的脸几乎接近透明,几乎崩溃的爬起来,将所有能拿到的东西,疯狂砸向沈以南,哭喊着大骂。 “走啊!滚……你他妈给我滚啊!” 他恨沈以南,可他更恨死了自己。 为什么下不去手! 为什么杀不了沈以南! 明明沈以南都这么对他了! 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被谢寻砸了个精光,他站在狼藉不堪的地面里,从歇斯底里的嘶吼,到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无意识的重复着一句话。 “滚……快给我滚啊……” 沈以南艰难的爬起来,看着几乎崩溃的谢寻,脸色同样惨白。 他勉强挤出一句,“谢寻,痛苦吗?可是这样的痛苦……我经历了六年。” 谢寻浑身一震,眼里蓄满了泪水,情绪崩溃冲沈以南声嘶力竭地吼。 “滚啊!你他妈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滚啊……” 沈以南深深望了谢寻一眼,唇瓣微动,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缓慢的转身,脚步沉重,一步步往外走。 六年了。 他费尽心思算计,就为了把他经过的一切统统还给谢寻。 那种对谢寻恨之入骨,又同时爱他深入骨髓的痛苦。 今天沈以南终于做到了,把这种痛苦还给谢寻。 可是他没有感到一丝丝的高兴。 沈以南走出那间公寓后,眼睛酸涩,眼眶里泪水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在他狼狈的坐进车里时候,再也忍不住,冲出眼眶,疯狂往外涌。 沈以南趴在方向盘很久很久,才苍白着脸抬起头,启动车子离开。 沈以南没有目的往前开,开进一段偏僻道路,踩在油门上的脚,一点点使劲,直至踩到底。 车疯狂在公路上飞驰。 即将在前面有拐弯的情况下,车速一点都没有减慢的征兆。 好在关键时刻,沈以南手机响了,他猛地回神,松开油门,猛踩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胎跟地面狠狠摩擦,留下两条长长黑色的痕迹。 沈以南呼吸急促,木讷的盯着前方很久,才拿过响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机。 是,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声音。 沈以南没有打算理会,正准备挂断,那头传来虚弱苍老的声音。 “以南,是你吗?我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