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对年少的自己感观十分复杂。 因为遇到了方多病,年少的萧承煦彻底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心甘情愿地雌伏在对方身下,甚至为了不让对方伤心,娶了个傀儡,断绝了与茗玉之间唯一的可能。 这样离经叛道的选择,却保住了父王母妃的性命,守住了自己的地位,还得到了另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保护,连带着让收服西齐,大晟建国都比他印象中的要顺遂不少。 他确实羡慕着这样的人生,比他的要好太多,但却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 自己确实已经死了,如今有从头来过的机会,谁又会不心动?但昨日发生的一切却也让他反应过来,他与年少时的自己,或许只能存活一个。 萧承煦是很想活,想重新来过,但年少时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美好,他这个本就该往生的人又何必强插一脚。 只要知道父王、母妃,还有承轩都好好的,他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贺兰茗玉……与他之间大抵是真的有缘无分,才会一次次地错过,他早该认命了。 但今早他睁眼之后,发觉醒来的还是自己时,他便知道意外大抵还是发生了。 这叫他在面对方多病时,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亏欠。 毕竟父王母妃还有承轩都是他的亲人,不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往后的他,他相信他们彼此都可以互相接纳。 唯独方多病是不同的。 这人属于年少时的萧承煦,与他并无分毫的关系,他没有继承年少时自己的情感,也无法欺骗对方自己就是属于对方的那个萧承煦。 方多病看着他紧绷的面容,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可以让我看看吗?” 萧承煦点了点头,问:“你要怎么看?” “将神力渡到你体内,查看你的神魂。”方多病并没有隐瞒,反倒是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正常来说,神魂在这个地方。我神力浅薄,用口渡的方式可以尽可能地将神力传渡到你的体内。” 萧承煦眉心微皱,却到底没有拒绝,只是道:“那便……回房吧。” 他垂下眼睫,走在了前面。 待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萧承煦轻捏了一下指尖,抬眼看向身侧的男人,平静道:“就在这里吧。” 方多病目光扫了眼他藏住了手的衣袖,往前迈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地拉近,萧承煦眼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只望了他一眼,便很快地转开。 方多病轻轻地搂住他的后腰,试探着用鼻尖轻轻地蹭过他的脸颊。 萧承煦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灼热的鼻息好似烧进了他的皮肤,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攥紧成拳,试图摆脱这种不自然的热度。 有一瞬间他甚至恶意地觉得方多病又是在戏弄自己。 但对方的试探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双唇已经被柔软湿热所包裹。 萧承煦眉峰颦蹙着,被方多病揽入怀里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这个还谈不上亲吻的接触让他背脊一阵发软,当神力渐渐渡入体内,似一团温热的暖流将他包裹住时,他竟有种年少时的自己支配了躯体的感觉。 只是他却未如往常那般陷入沉睡,而是被迫感受着自己的双手缠上了方多病的脖子,探出舌尖急切地索求着对方的回应。 方多病托住他的后颈,唇舌进到深处,萧承煦只觉得舌根一阵阵的发麻,浑身战栗地成了随着方多病这汪水波摇曳的浮萍。 他听见自己软着声音喊着“方多病”,眼睛看见对方凑近过来的脸跟纵容的笑,感觉到自己的手抚上了男人的衣襟,不安分地往里钻,没一会儿便被反客为主地剥去了腰带。 被压在床上时,萧承煦有一个瞬间好像重新掌控了身体。 然而身上的男人猝不及防地摸索进他的衣摆,抚上了胸膛,叫他控制不住地一颤,所有积蓄的力气都烟消云散,他只能继续被迫地感受着身体轻易地被撩拨,再度失去控制地随波逐流。 少年时的自己几乎瞬也不瞬地盯着方多病的这张脸,看着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为这双眼睛中的幽深跟沉醉而沉沦,在被打开时甚至撑起身体去亲吻那菱形的嘴唇。 萧承煦被迫地接收了年少的自己所有的感受,初时的疼痛,满心的依恋,还有到后面食髓知味的欢愉。 以至于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回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瘫软地被方多病从床上捞了起来。 他浑身发着烫地被重新撑开,不知什么时候散乱开的长发胡乱粘在了身上,随着他无意识摆头的动作带来一阵阵羽毛挠过般的痕痒。 萧承煦急促地低吟了一声,背脊不断发着颤地用手紧紧抓住眼前这个男人。 而察觉到手指竟然能动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如今切实地经历着这一切的人是自己。 “方……停——” 他并非那个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过剧情事的年少的自己,上辈子甚至可以称得上守身如玉的萧承煦觉得自己就好似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浪潮都快将他淹没了。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单字。 方多病低头朝他吻了过来,于是他连那仅剩的几个字都吞没在两人相接的唇舌之间。 这一切比方才无法动弹地被局限在这具身体时更荒谬,他在这场并非自愿开始的情事中体会得过于极致,以至于失控地给予对方回应时,在情海中沉沦的理智逼得他终于垂落下眼泪。 就仿佛刻在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在这个瞬间,终于还是离他而去。 萧承煦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有些不愿意醒来。 或许就这样将身体还给年少时的自己才是最好的结局,而本就深陷泥潭的自己,合该走向黑暗,在黑暗中渐渐长眠。 但熟悉的暖流将他包裹起来,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他被迫睁开双眼,不意外地看到了方多病的脸。 萧承煦枕在他的臂弯间,声音轻飘飘得像个游离世外的孤魂,“你救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