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咬了咬牙,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值得同情,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撬开她的嘴。 但这样的“逼供”,是阿焱擅长的,他一点都不擅长。他静静的在心里假设,如果此刻换做阿焱,他会怎么做? 他蹲下身,尽量用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说:“你给阿焱吃的那盒粉我带下来了,如果你不想说,我就把剩下的都喂你吃下去。就算救不了阿焱,至少也能让你尝尝他受过的罪。” 云墨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她咬牙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的?” 穆宸没有回答她,而是拿出那盒蛊粉,故意在离她很近的位置打开盒盖,让她能听到声音。 她立刻慌乱的想要逃离。 穆宸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你还不打算说吗?” 云墨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穆宸猜想若此刻她的眼睛完好无损,必定是在用恨极了的眼神盯着他。 穆宸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把盒子的一角对准她的嘴巴。 “金蟾蛊……是金蟾蛊!” 穆宸停下手:“怎么解?” “他中蛊太深,已经解不了了。”她冷笑一声说:“再说了,就算我肯给他解,你敢信吗?” 穆宸想了想,她说得没错,与其在她这里再冒一次险,不如等氐梓寻的消息。 他放开她,把蛊粉盒放回包里。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他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动。 他和麻师傅两个人想要把阿焱弄下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根本没工夫管云墨。 放了她肯定不行,她害了那么多人,而且想救阿焱和他爷爷说不定还要用上她。看来只能把她关在这里。 他决定带云墨回去木屋,在那里找些可以捆住她的东西,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他们把阿焱弄下山。 他在木屋里找到绳子,捆住云墨的手脚,在柱子上系牢,打上死结。在她身边留下些食物。 然后从里屋拿了条床单,又从厨房取了剪刀、砍刀,最后回到地窖搬上竹梯。 麻师傅看他搬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回来,惊讶的问:“你干什么?” “做个担架,天亮了好抬他下山。” 麻师傅:“用不着。” “为什么?他那么大个子,加上没有知觉,肯定不好背啊。” “不用背也不用抬。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这次轮到穆宸愣了好一会儿:“可他……还没……” 麻师傅说:“道理都是一样的,赶尸也是也是需要那人的残魂在体内,如果没了,我们还得帮他们去借。这不阿焱的魂魄都在他身体里,我操作起来还容易些。” 等天亮了,他把自己画的一道黄符贴在阿焱额头,然后把床单给他连头到脚包裹上。念了一番咒,阿焱竟真的跟在麻师傅身后走起来。 事情是简单了不少,但穆宸总觉得看着怪怪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下山路上没遇到什么困难,7点多的时候收到氐梓寻发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进寨子前,麻师傅给他整了整头上裹着的床单,尽量遮挡住额头的黄符,以免吓到寨里人。 幸好,寨子里住的人本来也不多,一路进去就只遇着两三个路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上来多问。 他们打算带阿焱去石匠嘎家里等氐梓寻,快到他家的时候,突然一扇老旧的院门在他们身后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麻师傅停下脚步。穆宸没有听懂,不过他认得这堵院墙是前天晚上他们问过路的那位老婆婆家的。 老婆婆拄着拐杖,冲着他们说了两句话,就摇摇晃晃的转身回屋里头去了,只是这次并没有关上院门。 “她说什么?”穆宸问。 麻师傅愣在原地:“她说让我们进去。” 穆宸想了想:“走,那我们跟她进去吧。” 进门穿过一个小院就是正屋,屋里屋外都是破破烂烂的,也没几件家当。 老婆婆直接带着他们走进里屋,看着阿焱,指着床铺说了句话。 麻师傅翻译道:“她让我们给阿焱拿掉床单,让他躺下。” 穆宸毫不犹豫的对麻师傅说:“那就让他躺下吧。” 拿下床单躺平后,麻师傅揭下贴在他额头上的黄符。 老婆婆走到床前,双手在阿焱的脸上来回摸了一遍。 她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东西,连眼珠子都是奶白色的。穆宸猜她是患有严重的白内障,所以即便能看到东西,视力应该也是非常的差。 她的手苍老得恐怖,皮肤褶皱,上面全是一块块的老年斑,十个手指基本每个的指节都是朝不同的方向弯曲着的。 摸完脸她又在阿焱的肚子上摸了一通。 她转过身,摇着头说了两句话。 麻师傅黑着脸解释道:“她说,阿焱是中了金蟾蛊,而且中蛊很深,以她的道行恐怕是救不了。” 穆宸忙说:“快问一下,她能不能帮阿焱挺到明天。” 麻师傅跟婆婆一番交流后,面色凝重的说:“她说照现在这个情况,最多能撑三四个钟头。” 穆宸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麻师傅接着说:“不过婆婆说,想让他活命她也可以试试,不过,那人法力太强,她成功的几率很低。” 穆宸深吸一口气,氐梓寻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到,现在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他从包里拿出蛊粉盒和“吃了”活鸡的那个坛子,把它们递到婆婆手边:“这些是我从山里的草鬼婆那里拿来的,您看看有没有用。” 婆婆拿起蛊粉盒闻了闻,皱着眉头,一副厌憎的样子,用苗语嘟哝了几句。 可一捧起坛子她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愣了好一会儿,她用僵硬弯曲的手打开坛盖,远远一闻,表情立刻大变,嘴里叨念着穆宸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