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祭坛毁了。”阿焱对穆宸说。 他自己过去把地上的中年女人用封灵锁捆了。 穆宸走到祭坛旁,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祭坛中间摆放着一个石雕神像、香炉、一把七星宝剑、一排蜡烛、几个装着祭品的漆盒和一只青铜酒樽,里面盛着鲜红色的液体。 阿焱捆到一半,看穆宸僵在那里,对他说:“撸了就是了!还有地上画的阵也擦了。” 穆宸拉起台子上的黄布,快速把上面的东西打了个包,放到墙角,酒樽里的东西流出来浸染在黄布上竟是新鲜的血液。 他急急想从床上拉下毯子来擦地,没想到一触碰到床立刻眼前一片空白,脑中像有一堆东西被灌了进来…… 他看到自己跌下山崖……在崖底苦熬了三天三夜……夜夜的梦魇……还有就是被绑在这张床上接受“驱魔”…… “喂!喂!穆宸,你怎么啦?” 他能听到阿焱的声音,只是还没完全回过神,支撑住身体,大口喘着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氧气都吸进肺里去。 突然听到一连串撞击声,他转头看见阿焱已经跌在墙角。 中年女人苏醒过来,只一下就挣脱了封灵锁。 阿焱迅速起身,挥鞭朝她抽过去,却被女人牢牢抓住。 她的另一只手用一股气流把阿焱举到空中。 穆宸急着想帮阿焱,只能继续拉下被单擦去地上的符咒,可那女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他突然想到祭坛上供奉的物品,于是跑过去打开黄布,从里面取出石像。 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女人的注意,他抛下阿焱腾出手来,一股深蓝色的气流直冲穆宸,把他推到墙上。 他的胸口瞬间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呼吸。 可没过多久压迫感又消失了,他倒在地上,费力的支撑起身体,看到那女的正捂着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应该是刚才孟潇潇揍她的时候留下的伤。 阿焱看准时机扬鞭抽下去,那女人身上应声出现一道伤痕。 女人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她咬牙看了看两人,用气流从穆宸手里夺过石像,就仓惶夺门而出了。 阿焱追出去,但出门已不见她的身影。 他这时才觉得身上处处疼痛,慢慢走回屋子,看到沈安的父母惊惶的缩在墙角。 他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穆宸身边扶起他:“你没事吧?” “没事。” 他们走出房间,穆宸瞪着沈安的父母,心中隐隐作痛。 “为什么这么做?” 阿焱看到穆宸眼中闪烁的愤怒,觉得有点奇怪,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沈安的父母目光闪躲。 “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你们的女儿!”穆宸又问了一遍,声音铿锵有力。 他是很愤怒,刚刚经历了父母硬生生把自己女儿捆绑在床上,眼看着她挣扎哀嚎的那种痛苦。 这又让他想起了小姐楼的殷小姐,为了所谓的名节被亲生父母杀害,还要埋尸荒野变作无主孤魂。 他无法理解这些父母怎么能够这么狠心! 沈安的母亲嚎啕大哭起来,父亲也流下眼泪,说道:“我们也不想这么做的呀,可是宁宁附在了安安身上,我们没办法,只能请法力高强的乩童来做法驱灵。” “你们知道吗?是沈宁把沈安推下了悬崖,没想到自己也被拉了下去。”穆宸情绪还有些激动。 阿焱诧异的看着穆宸,他用的是描述性的口吻,而不是疑问,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沈安的父母对他的话似乎没有感到惊讶,只是一味抱头哭泣。 穆宸继续说道:“你们说想帮她驱除附在她身上的沈宁,可为什么事实上施的阵法却是帮助沈宁完全占据了沈安的身体?” 他这话一出沈安的父母立刻呆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穆宸。 父亲一脸惊愕:“不可能,这不可能!” 母亲呆愣了好一阵子,突然嚎哭起来,边哭边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乩童说施咒的时候是会痛苦……但只要满四十九天……就都结束了……安安就没事了……宁宁也能安息的……” 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不像是装的,看来是被那个女乩童给骗了。 穆宸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至少他们不是有意为之,但还是因为轻信间接害了自己的女儿,或许还有另外几条无辜的生命。 两人离开沈安家,心里都有些沉重。 阿焱开口问:“那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宸答道:“刚才去拉床单擦地上的符咒时,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很多画面。” 阿焱十分惊讶:“意思是你能看到沈宁推沈安和那女人对沈安施咒的过程?” “看到的有点像是沈安的回忆。沈宁推她下去的那一刹那,她挣扎的时候刚好拉到了沈宁,于是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沈宁当场就死了,沈安的腿伤了,在她的尸体旁躺了足足三天三夜。 后来被救下,沈宁就好像留在了她的脑子里。睡觉的时候偶尔会占据她的身体,还有就是在梦境里反复出现。 后来她爸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人,每次施咒,她就好像被拖入更深更阴暗的地方,被困在那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渐渐的跟原先意识里的那个人调换了位置。” “所以现在控制沈安身体的是沈宁?” “没错。” “那几个自杀的女孩呢?也是沈宁干的?” “是,那个女乩童给了沈宁几根穷奇身上的刺。我只能感应到沈安,不能完全明白沈宁为什么那么做,但我想应该是因为嫉恨。 从沈安的角度,能够感受到沈宁对她的恨意。” 阿焱似乎是明白了,但有一个更让他费解的问题:“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宸摇摇头,他记得在楼顶时孟潇潇曾对女乩童说过:“你想做什么我没兴趣,以后自会有人收拾你。” 所以说这是某种阴谋吗?而孟潇潇不是巫族,似乎还跟巫族之间存在某种协议,不能干涉巫族的事情。 那么她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