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终于,当天边泛起第一缕曙光时,沈南枝的药总算是熬好了。
她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带着体温的特制小血瓶,颤抖着将一滴血滴入药汁里。
而后,迎着晨光,端着这碗以血作引的汤药来到了平安雅居。
床榻之上,宋文璟不时传出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沈南枝皱了皱眉,强压下内心的不适,努力端出一副贤良温婉的样子,坐在了床沿上。
低头舀起一勺汤药,缓缓吹去上面的热气,而后轻轻送进宋文璟那毫无血色的唇间。
一碗药喂下去,沈南枝只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放下药碗后,她便满脸期待地坐在床边,静静等待着奇迹的到来。
终于,在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宋文璟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在看到沈南枝的那一刻,明显亮了下,眼中满是柔情与感激。
“安平,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宋文璟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依赖与眷恋。
看着他温柔的样子,沈南枝轻轻握住宋文璟的手,轻笑出声。
“璟郎,人家担心你。昨夜查遍了医书,又重新调整了药方,想着连夜给你煎来试试。谢天谢地,你服下后,果然很快就醒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与自豪,仿佛能为宋文璟做这一切是她最大的幸福与荣耀。
宋文璟轻轻抚过沈南枝满是伤痕的手腕,眼中的心痛与愧疚都快要溢出来。
他紧紧握住沈南枝的手,眼中闪着泪柔声道,“安平,谢谢你。”
沈南枝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值得。”
两人正浓情蜜意时,刚好被进门查看的林氏看在眼里。
看到宝贝儿子转醒,沈南枝对他也算用心,心中的偏见和敌意也随之消散不少。
沈南枝知道,自己这富贵命,暂时是续上了。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侯府的秋水阁中,宋明柔心情也很不错。
自兄长大婚那日攀上二皇子后,林氏为了她的正妻之位,可谓费尽苦心。
不仅频频带她出入尚书府,更是抓住一切机会给她造势。
外公林知远也是真心疼她,趁热打铁般地暗中助二皇子解决了好几件棘手的事。
舅舅林清逸也送了好几份顺水人情给二皇子那边。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她整日在秋水阁里望穿秋水。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来了二皇子来忠信侯府下聘书的大日子。
这天,整个侯府都洋溢着喜庆,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甜意。
为了稳住二皇子,忠信侯更是用贵重药材吊起精神头儿,强撑着和林氏一起在正厅候着。
一听到通报,马上强颜欢笑地迎到大门前。
二皇子从轿撵中缓缓走出,见到忠信侯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将手中的聘书高高举起,递了上来。
忠信侯接过聘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二皇子与侯府千金的婚期以及各项礼仪事宜。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秋水阁中,当沉甸甸的聘书落到宋明柔手中的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看到上面写着“娶为正妻”四个大字时,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
这一天,她终于盼来了!
她不仅如愿嫁给了心上人,还成为了最有前途的二皇子正妻。
要知道,当今圣上的子嗣并不多。大皇子虽暂为太子,但两年前中毒后便一直病怏怏的,听说圣上早就动了易储之心。
而二皇子有勇有谋,野心勃勃,在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至于三皇子,虽然聪颖,但母妃出身低微,几乎不在考虑之列。
而四皇子尚且年幼无知,更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样一来,宋明柔的这个正妻之位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说不定哪天,她就能成为那万人之上的太子妃,甚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那个被她兄长休弃的沈青青,不过是个二嫁妇罢了,她迟早会被废黜出局,再也无法与她争锋。
想到这些,宋明柔激动得夜不能寐,好几天都合不拢眼。
……
太子府,幽兰殿。
悠悠转醒的沈青青想起昨晚萧瑾年为自己挺身而出的种种,心中仍不免有些动容。
虽然他总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脸,但一码归一码。
该表示的,还是得表示的!
打定主意后,沈青青叫来了木香,让她去集市买来许多新鲜的柿子。
深秋,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做柿饼最是适宜。
沈青青忙碌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做出了一碟软糯香甜的柿饼。
望着金黄诱人的小饼,沈青青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因着对外一直称病,因此萧瑾年在府里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在书房度过的。
沈青青忐忑不安地来到书房门口,在原地踌躇了半天,这才敲了敲门。
里头似乎没有听见,她刚想推门而入,就听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竟像是瓷瓶互相碰撞的响声。
这大清早的,萧瑾年不会是在偷偷配药吧?
难道自己真看走了眼?他果然是讳疾忌医!
想到这一层,沈青青立马心头一紧——是药三分毒!这可不能乱配的!
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萧瑾年回应,当即推门而入。
书房内的萧瑾年可能怎么都没料到,有人敢擅自闯进来,几乎是本能喝道:“放肆!”
却在看清来人是沈青青后,神色瞬间收敛了几分,眉心不自觉隆起,一双眸子幽幽望向她,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沈青青却仿若未闻,她快步上前,只见萧瑾年满脸酡红,左手酒壶,右手酒杯,正在自斟自酌。
也不知道是从天黑喝到现在,还是从天亮才开始喝。
身为医者,沈青青可太明白喝酒伤身的道理。尤其是这种躲在书房一个人喝闷酒,更是要不得。
何况,萧瑾年本就有旧疾,虽说他自己一直嚷嚷自己没病,但整个大梁谁人不知,他是个病秧子!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没病,这万一喝出什么病,可怎么办?
自己可是肩负着照顾他身子的重任呀!
念及此,沈青青只觉脑袋里乱成一锅粥,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放下手中的食盒,一把拉住萧瑾年的衣袖,满脸认真且坚定地说道:“不许喝了!”
第一次见沈青青对自己强势,萧瑾年面色微微一怔,旋即,语气竟微不可察地缓和了些许,瓮声瓮气道:“不必管我。”
这……怎么又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