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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一地鸡毛(1 / 1)

第198章一地鸡毛

不过现在的吐蕃与大唐的关系虽说有些僵持,至少这位堂妹也还未嫁出去。

李承乾低声询问道:「景恒,平日里不见你出来走动。」

李景恒回道:「回殿下,家父管束严格,平日里鲜有走动。」

「你应该多出来走走的,如果不知去何处,想要交一些朋友,你可以去找崇义。」

李景恒恭敬回道:「其实崇义兄也很忙,是宗正寺少卿,要忙着管宗室上下的事。」

李崇义尴尬一笑道:「得了空闲,便带着景恒出去走动。」

李泰道:「景恒兄可以来文学馆,帮助青雀整理书卷。」

如此,李景恒这才点头道:「既然是魏王殿下所请,在下自然不敢推托。」

几人说着话,馀下的堂兄弟都是沉默,有些人也放松了下来,纷纷讨论起了近来长安的事。

只不过这里的气氛还算不错,却听到了前方水榭中的动静。

李承乾转头看去,见到父皇正在与几个叔叔争执。

李崇义道:「多半是因泰山封禅的事。」

「泰山封禅?」

李崇义颔首道:「记得陛下登基之初,就有人说起了这件事,不过碍于当初与突厥的战事,只好作罢。」

李承乾迟疑地放下手中的茶碗。

这便使少年人纷纷没了饮酒的心思,而是看向了另一处陷入争执的水榭。

李泰小声道:「上一次说起泰山封禅,应该是五年前了,被父皇拒绝了。」

现在又提起了泰山封禅,而且还是兄弟之间请皇帝封禅。

泰山封禅是对一个皇帝最高的表彰,如在泰山封禅的始皇帝,汉武帝。

崇义低声道:「如今收复了河西四郡,征讨吐谷浑,这才有人说起了泰山封禅,此事若是传入朝中,想必是太极殿上又要有一场争论了。」

看着父皇扫心地挥袖离开曲江池,母后也跟着离开了,李承乾齐身道:「诸位自便。」

有几滴雨水带着冰粒落下。

本来的好心情消散殆尽,今天的宴席是不了了之。

李承乾从这群人眼前离开,又面无表情地从一群叔叔的目光走过。

来到一处台阶前,见到了与姑姑们正说笑的爷爷身边。

李渊笑道:「伱怎麽来了?」

李承乾站在一旁,道:「孤来请爷爷回宫,父皇与母后已回去了,这天也要下冻雨了。」

李渊这才回过神,对这些女儿道:「你们也早些回去吧,这些孩子真是,怎麽能提泰山的事。」

李承乾走在爷爷身边,问道:「父皇不想泰山封禅吗?」

李渊走向来时的马车,道:「你父皇当然想泰山封禅了,你想想若是轻易在泰山封禅,当世人怎麽看待你父皇。」

扶着爷爷上了马车,李承乾道:「大将军回宫吧。」

李绩抱拳道:「喏。」

马车内,李渊有些痛心疾首道:「你的那些叔叔,心思都太重了,想让你父皇封禅,他们也想要提升位分,你父皇当年拒绝之后,现在好不容易好过了几年,又有人提及,二郎是不会答应的。」

李承乾坐在马车内,看着车帘被风吹起,雨幕下见到不少人从曲江池走了出来,各自都上了各家的马车。

李承乾见到景恒兄妹与河间皇叔上了回家的马车,疑惑道:「今天怎麽没见河间皇叔?」

「他啊,他昨晚就与你的叔叔们争吵了,本来他们想请孝恭一起来劝谏你父皇封禅。」

说着话,见到爷爷的手掌放在了自己手背上,李承乾拍着爷爷粗糙的手背,神色冷峻地道:「爷爷放心,孙儿不会与这些叔叔一样的。」

李渊低声道:「倘若中原平定,收复西域,平定辽东之后,再论封禅也不迟,你父皇是敬重封禅的,不敢轻言。」

「孙儿明白。」

一场宴席因一句泰山封禅而草草结束,也因为这场雨,让宴席中的众人都有些狼狈。

听着雨水落在马车上的声音,爷孙又沉默了下来。

回了宫,李承乾在崇文殿前,看着爷爷在丽质的陪同下回去休息。

「孤去看看父皇。」

宁儿递上一把伞道:「殿下小心着凉,这季节的雨水很冷。」

李承乾接过伞,雨水带着冰粒子落在伞上,很快冰粒都快比雨水多了。

李承乾独自一个人走在宫中,空旷的皇宫中一时间看不见人影。

沿途走过武德殿与立政殿,再走过太极殿。

李家的亲眷很多,人一旦多了,聚在一起就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说多了就是一地鸡毛。

走到甘露殿外,李承乾向内看去,见到了喝着闷酒的父皇。

「进来。」

听到父皇的话语,李承乾将雨伞交给一旁的太监迈步走入殿内。

李世民望着这个儿子,道:「你母后做的新衣裳很合身。」

李承乾拿过酒壶,放在桌案的另一头,「父皇,喝闷酒伤身。」

拿过一旁太监递来的热巾,李世民用热乎的布巾擦了擦脸,酒意就消去了大半。

「你爷爷回来了?」

「儿臣把爷爷接回来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言道:「呵呵,我们李家虽说兄弟姐妹众多,可人心也复杂。」

李承乾揣手站在一旁,看着外面的雨景,「儿臣在想父皇昨晚说过的问题。」

「你说。」

「要收服西域就要顾及吐蕃,而且西域还有一个高昌。」

李世民颔首。

「高昌王父子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错,可大唐一旦出兵攻打,势必要面对高昌与西域诸国的联合,还有伊犁河附近的部族。」

李世民示意这个儿子继续说。

「父皇可还记得西域小国于阗?」

「朕当然记得。」

「于阗欠儿臣一个天大的人情,父皇可以藉此命他们重建安西四镇,远交近攻嘛,这就是父皇当初对付颉利的手段吗?」

李世民看着这个儿子,有些事不与他说还好,一旦与他说了,这小子的成长速度非常快,分析利弊,从以往的那些事中找到端倪,还能加入一些新奇的做法。

长孙皇后带着小女儿刚走到甘露殿,便听到了儿子与丈夫正在谈话。

 谈的都是国事,言语中有问询,也有解释。

当说起增加市税的时候,父子俩又起了争执。

「母后,不入殿吗?皇兄也在呀。」小兕子很懂事地没有惊扰殿内的谈话,而是小声问着。

本来想着丈夫多半很不高兴,想让兕子一起来安慰丈夫。

现在看这个情形,长孙皇后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馀的,父子俩因国事开始讨论起来,很快就从曲江池的烦闷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她又抱起小女儿道:「走吧,与母后一起去东宫用饭。」

甘露殿的谈话依旧,已经有太监送来的饭菜。

李世民的心情好了不少,正吃着饭菜。

李承乾咬着一根鸡翅,接着道:「父皇,就不该在太极殿摆宴,让他们三三两两各自来觐见就好。」

李世民沉声道:「往后辽东与西域未收服,就别轻易言泰山之事。」

「嗯,儿臣答应父皇,大业不成,不谈泰山。」

父子俩吃着饭,就做了这麽一个约定。

泰山封禅是一个表率,是一个当皇帝功绩要达标的职业成就。

「朕想着要不要让温老先生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不能奔波,就留在长安。」

「听说他的门生很多,你不想利用吗?」

李承乾吃着饺子,蹙眉道:「现在长安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多,何况整个关中上百万人口,治理好这片地,难道不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吗?儿臣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有多大的价值。」

李世民重重拍了拍这个儿子的肩膀,笑道:「有朝一日,朕是不是还要仰仗你。」

李承乾迟疑道:「父皇往后不要再这麽大摆宴席了,儿臣在休沐前就主张还要继续节俭,这一次是儿臣疏忽,下一次儿臣会与母后说的。」

「你……」

「儿臣绝无指责父皇的意思,这是劝谏。」

一顿饭用完,李世民看着这个已长高的儿子,想要数落他又不知道话从何起,只能道:「朕乏了,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

曲江池的宴席并不愉快,第二天就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东宫太子劝谏当今陛下不要再大摆宴席,此风不可长。

太子的贤明之风,朝野一时间称颂。

李道宗没有去那场宴席,昨天还在京兆府忙着公事。

冻雨到了昨夜就停下了,今天的长安下着细雪。

李道宗早早来到京兆府,看到狄知逊往一碗黍米粥中倒入一些酱油,十分享受地喝着粥。

「现在是不论吃什麽都要加酱油了,是吗?」

狄知逊端着碗解释道:「府尹有所不知,现在的长安坊民多数人家勤俭,他们用饭食往粥中滴入一些酱油,就能让一碗粥变得十分美味,府尹要不要也尝尝?」

说着话,他就让儿子狄仁杰也给府尹盛了一碗粥。

李道宗学着样子,往碗中倒入几滴酱油,而后用筷子搅和一番,喝下一口粥细细回味着。

狄知逊又道:「酱油便宜,只需四十钱一壶,一壶酱油足够一户人家用一个月,还能省去盐。」

李道宗大口喝着粥,心中想着这种吃法带来的好处。

酱油是蘸料,可它同时还能给人们带去咸味。

记得泾阳刚刚酿出来的酱油很咸,李道宗是尝过的,几次调整配方之后味道才更好。

酱油滴入水中,只需三两滴,一碗汤也能具有咸鲜味。

狄知逊又道:「这是现在乡野村头,人们用饭时的一件美事,让食物更好吃,这又何尝不是造福人间?」

狄仁杰小小的人,也坐在一旁喝着粥,他说:「小子听晋王与纪王说过,吃饭是头等大事。」

李道宗没有否认这番话,他愣愣看着漫天的雪景,心中不免暗想,自己这个在京兆府的唯一闲人,难道说就这麽莫名立下了一桩大功?

再一想又不对,酱油此物是东宫先出现的,这应该给太子殿下请功才是。

太原地界,自大唐立国之初,武德年间,李渊将太原分为七州。

世家大族中,太原王氏又分祁与晋阳两支,互不干涉。

祁县,一个中年看着看着眼前尸首分离的尸身,瞪着大眼良久不语。

崔仁师道:「在下尽力了。」

王崇推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崔仁师,上前就抱住了尸身,他哭喊道:「儿啊!是为父害了你。」

崔仁师神色平静,冷眼旁观这一幕。

刚刚经历过大婚,听闻了这等噩耗,换作是谁此刻心中都难以接受。

当然了娶崔氏女的并不是他们家,而是另一家。

只不过是亲族,自然也是同气连枝的。

「为父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洛阳为官,不该呀!」

本来这个忙崔仁师是不想帮的,毕竟王崇一家已落魄至今,要拿回尸首前后也动用了不少人脉。

本着有得有失的准则,事关交情与名望,事关自己的名望,即便是事后被皇帝知晓,那有如何?

王崇坐在风雪中,嘴唇在打颤,他缓缓低下头通红的眼眸子中留下眼泪。

人到了四十岁就不该哭了,因为哭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去看。

中年丧子的王崇将儿子的尸首埋葬。

崔仁师问道:「你恨李家吗?」

王崇看着儿子的墓碑,此刻又异常的平静,他蹲下身,看着碑上的字,道:「其实早料他会有今日的,这个孩子总是什麽都想要,他得不到的,就要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去得到,都是老夫的错,教坏了这个孩子,他这样的性情害了他自己。」

崔仁师站在雪中,又道:「您节哀。」

王崇颤巍巍地手抚着墓碑。

崔仁师走了,独自一人走在风雪中,此间事了,也该离开了。

一个弟子站在马车边问道:「先生要前往何处?」

崔仁师走入马车中,道:「范阳。」

「不带上王先生吗?」

「不用了。」

马车缓缓驶动,王崇一脉已经落魄到这种境地,早已没有价值了。

「让人将尸首带来回乡埋葬,此事坏了规矩吧。」

「帝王家还有一堆麻烦事,他们顾不上老夫的。」崔仁师从容的话语从马车内传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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