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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默宁已经不在了,这次的事件会与小康郡那混乱薄弱的时空壁障有关吗?她这次出行,走过小康郡城外的隙孔,没有特意测算,可也未发现向外扩张的时空乱流。
安塞尔听懂了欧也妮的言下之意,“是以小康郡为中心。”他显然也想起了多年前那场来去突然的昏睡症。
巡游教士常年在各地调查异常事件,并不轻易推定小康郡发生的这两起事件有何因果上的关联。
更何况小康郡这数年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欧也妮此行先去过小康郡,也会同意这点。
教士望着眼前这位他已无法揣测其实力的女法师,同当年一般直接地提出邀请,“我希望能获得您的帮助。”
“这也是教会的征召?”欧也妮戏谑地问。
“不,是我个人的请求。”安塞尔诚恳地说。
“若一直找不到灾害的源头,任其发展,后果难以估量。这关系到农民的生计,我无法坐视不理。”
教会不能容忍的是丰饶的法阵遭受亵渎,可这位教士只殷切地与欧也妮谈论平民的利益。
欧也妮能猜得到教会的视角会如何评定这次事件。
近万亩田地受影响,但减产率不高,没人敢因此赖掉丰饶教会的赋税。
对如今欣欣向荣发展工业的小康郡来说,这些减产不算什么负担,对偌大的帝国来说更是无足轻重。
若是利益争端,这手段也未免太温和。
若非天灾,这就像是来自某方势力的小小警告。
又或者,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先行尝试。
丰饶教会要担忧的,正是安塞尔口中那个“难以估量”,是怕见到水面下隐藏着巨大的冰山。
若找不出那个能够大面积干扰教会稻草人运作的原因,丰饶教会大概寝食难安。
“我希望能获得您的帮助,”安塞尔一直留意着教会黑名单的变动,自然知道欧也妮仍在榜上,他也还记得与欧也妮初遇时的对答,“……如果您仍愿帮助小康郡的农民。”
欧也妮愿意相信安塞尔对饥荒的担忧出自真心。
可她也知道,过去那场火车事故需要立即发动最大的力量来救急,这次事件的性质则有所不同。
她要站在丰饶教会这边吗?
在如今这个阶段,为何不呢?欧也妮轻松地想着。
她不克制自己对此次事件的好奇。若丰饶是对手,她更要了解对手的软肋,对手的敌人,对手正在遭遇的困境。
她得先介入,才能在情势变化时掌握更多主动。需要的时候,她随时可以改换立场。
站在田野间的女神微微点头,给出答复,“我会留意此事。”
丰饶的教士打算继续留在此处,等待观测下一次的法力波动。
“你该休息了,”欧也妮轻易地看出他浑身的疲惫和憔悴,“我这几日都会留在小康郡。法力波动的范围如此之大,若在白日里再度发生,我和其他法师不可能错过。你该像正常人般睡一觉,安塞尔。”
安塞尔在简单的思考后说道,“我也回小康郡。”
他理应将目前的发现向教会做一个报告。
两人结伴同行。在回小康郡的路上,他们随意地闲聊着别后的经历。
欧也妮不动声色地向安塞尔打听了教宗目前的居所。
这种重要信息,再如何包装也不会降低其敏感性。欧也妮问了,安塞尔答了。
欧也妮在向郊外动身前已经留意到了小康郡的剧变,待到近看时就更加直观。
正在施工扩建的城门,覆满马粪与煤灰的道路,建筑群中突出的高炉和烟囱,无不说明这里已成为一个彻底被工业征服的城市。
同样是在数年内迅速繁荣兴盛起来的城市,比起荒野上新生的晨星营地,小康郡这里有更多人口和粮食的支援,在经济和产业上无疑发展得更快更好。
但这里的城市管理水平可比晨星营地差太多了。
欧也妮在小康郡中走了半日,意识到这里的工厂选址似乎只计算了成本,完全没有考虑风向和水源的重要性。
曾经繁荣拥挤的那半侧传统城区,已经蒙上了烟尘,在与城市新区的对比下显得有些老旧破败,只有数年前火灾后重建的丰饶教会依旧庄严而华丽。
欧也妮与安塞尔在丰饶教会前道别,她留意到丰饶教会的建筑中有好几位法师。就安塞尔所言,那是因各类特许事项在小康郡驻扎的法师。
别离与回归之神延伸自己的视野,察觉到远方的匠神协会中,也有比当年更多数量的法师。
所谓教会间的友谊原则,果然只是一层虚伪的和平面纱。
小康郡中有多位法师存在,那种不自然的法力波动却一直没被人察觉。这种现象是被人为控制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它大概会特意避开重要人物的作息,只在深夜出现。
欧也妮看了眼安塞尔,他出城夜宿多日,又不带助手,单纯是想就近观测那些稻草人的运作吗?
天真的做法偶尔能取得更直接的效果。安塞尔此举无心插柳,也未必不可能。
丰饶教会内的日常祷告使神职人员们作息大多固定,匠神协会那边的研究员们可就难捉摸多了。
“你认为,匠神协会那边对法力波动知情吗?”欧也妮问。
安塞尔单纯谈论所知的事情,“田地减产的事情仅关系到丰饶的法阵,先前并无知会他们的必要。如今情况又有所不同,接下来,我会酌情与他们交流情报。”
酌情这个用词,就有点意思了。欧也妮意味深长地问,“你对匠神协会的看法,仍与过去一致吗?”
“从未变更。”安塞尔认真答道,“我们皆是神明的仆从,为人世奔走,合力促成繁荣。”
欧也妮心想,在人世奔走,与为人世奔走,一字之差,却是许多人信仰上的天差地别。
“所以,你信任他们?”她问。
“你怀疑他们?”安塞尔反问,他竟然也点了点头,“在此事上,确有可能。”
欧也妮的目光,使他解释自己的想法,“繁荣有许多种实现的方式,万事万物都有其多面性,”他笑了起来,“别这么看我,这么多年下来,我对此也有自己的心得。”
“争端也是繁荣的体现。”欧也妮点点头,“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丰饶的教士?”
安塞尔摇摇头说,“目前尚无确切证据,我不想妄加怀疑。”
“但若接下来几日靠教会力量仍无头绪,我会邀请协会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这或许能为我们打开局面。”
“真心的行动与虚假的言辞,是难以隐藏的。”年轻的教士说出自己的心得。
他以自身的正直为尺,很容易裁量他人的曲折。
“请放心,若他们真有不妥之处,我也会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