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宋青柠特意留给自己的那碗较为浓稠的粥,嘴角微微抽搐着,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心中暗自感慨道:“宋青柠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若是换做从前,这个小丫头绝不会多管闲事,任何好处都会拼命往自己怀里揽,绝不可能轻易让别人占便宜。 流放途中,她一直受到主子的庇护,得了孩子更是娇贵。 除了被宠的有点没规矩,其他的都是小事。 心里默默想着改提点提点了,毕竟是通房,总不能一直没规矩下去。 这些念头仅仅在奶嬷嬷脑海中转瞬即逝。 她并未过多犹豫,毫不客气地端起粥碗,大口吃了起来。 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在这那漫长的流放路途上,她早已受尽折磨,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曾经丰腴的身躯如今已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本合身的棉衣现在穿在身上就像个大麻袋一般松垮。 好在还有那一身肥肉支撑着,她才能熬过这段艰难无比的流放之路。 房间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宋青柠小心翼翼地将一小碗粥轻轻放置在窈娘面前,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怜悯与无奈,轻声说道: “给孩子吃点吧,这孩子一直喊我姨,我虽然没能为力救他。这碗粥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让孩子稍微好受些。” 说到最后,声音微微发颤,仿佛带着无法言说的愧疚。 窈娘的心如刀绞般疼痛,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只能胡乱地点头示意,嘴唇颤抖得厉害,甚至连一句完整的感谢话语都说不出来。 宋青柠所给予的这碗薄粥,若是放在往日,再这样的时刻,窈娘或许还能够咬紧牙关省下来给孩子吃一次。 然而此刻,即使她用尽全力咬碎牙根,也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 窈娘颤抖着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稀粥,轻柔地亲吻着孩子的额头,低声呢喃道:“石头乖,娘来给你喂粥吃。” 石头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感受到一股诱人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巴,那陌生而美妙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种奇妙的滋味,是他从未品尝过的,想着他砸吧着小嘴儿意犹未尽。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嘴里的食物太过好吃而产生了错觉,原本如影随形、时刻折磨着他的腹部剧痛,似乎也在这一刻稍稍减轻了一些。 石头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碗白花花的米粥摆在桌上,而自己的亲生母亲正泪眼朦胧地用勺子为自己喂食。 他眨眨眼,抿了抿那因缺水而干枯开裂的小嘴。 活了这短短几年,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品尝过米粥的滋味儿。 因为这种米实在太贵了,只有生活在城里且极其富有的贵人们才有机会尝到。 他们平时所吃的都是存放多年的陈米和碎米,就算是这样的陈米碎米也只能偶尔拿来打打牙祭而已。 这些米通常都是从粮铺里清出来的积压货物,不仅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味,还带着明显的苦涩味道。 如此美味可口的食物,却是他平生第一次品尝,也许也是这辈子唯一能够吃到的一次吧! 他的眼底满是黯然神伤,用手紧紧捂住腹部内层,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到仿佛要折断骨头般的疼痛。 他艰难地转过头去,凝视着母亲那红肿的双眼以及消瘦憔悴的侧脸。 他十分乖巧听话地吃完了送到嘴边的这顿丰盛却又无比悲伤的“最后一餐”。 一勺两勺,三勺四勺,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到第5勺的时候,碗里的粥下去了一大半,他抿了嘴微微转头。 “给弟弟留着吧,我现在,吃了浪费。” 窈娘嘴唇颤抖,“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快吃了,吃了饭就有力气了。” 石头的性子很倔,根本不听,宋青柠用力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吃你的饭。” “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她已经一口喝光了自己碗里的粥。 石头倒是听宋青柠的,她一开口,他立马乖了。 很快吃光了所有的粥。 窈娘没在求宋青柠,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也不会胡乱怨人。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孩子能快点好起来。 抱着石头给宋青柠磕了头后红肿着眼睛回了家。 奶嬷嬷进来收碗的时候,她那张略显老态但却十分严肃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冷漠和警告之意: “你如今最关键之事乃是保养身体、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旁的一概无需挂念。” 顿了一顿之后,她接着说道: “主子现今状况不佳,你切不可再给他增添烦恼。”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身为主子的贴身侍从,你应当时时刻刻将主子放在首位,而非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最后一句话,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