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将尸体带到了后山,原本计划挖一个坑来埋葬,但地面却因严寒而变得坚硬无比,连木棍都难以戳入其中。 即使有铁锹在手,恐怕也需要耗费相当大的力气才能完成。 此外,积雪的存在更增加了难度,如果想要将人妥善安葬,恐怕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然而,令他们惊愕不已的是,后山里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丢弃着许多尸体。 有些已经化为白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而另一些则似乎刚刚被扔下,他们一个个面容憔悴、骨瘦如柴,死状极为凄惨。 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人,面对如此恐怖的场景也难免心生恐惧,甚至可能会因此做噩梦。 "还是扔下去吧,人既然已经死了,埋进土里和丢在这里并没有太大差别。" "过些日子自然会有人前来处理,一把火烧个精光,到时便又回归尘土了。" 就在这时,一阵充满沧桑感的声音传来,苏远和窈娘立刻警觉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头赤着脚,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里。 老头的脚下躺着一个脸色灰白的小男孩,而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道哪去了,苍白的小胸脯还在微微起伏 ,明明就还活着,老人像是看不到他还喘气一样,把人扔了就走。 苏远跟窈娘对视一眼,手里的尸体突然变得如同山一样沉重。 这个地方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可怕,人还没死呢,就这样扔出来等死。 苏远把手里的尸体小心的放在地上,往前走了进一步。 “老人家,这个孩子还活着,为什么要扔了。” 说话间,他已经脱下了身上的薄袄子,裹在了孩子身上。 老人像是没有听到苏远的叫喊一样,依旧佝偻着背,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苏远以为他没有听到,再次提高嗓音喊了一声,“老人家。” “别喊了,别喊了,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这耳朵又没聋。” “今晚死,跟半夜死,或者明天早上死,没什么区别,这小崽子的家人已经全死了,现在他只剩一口气。” “就算是活着也只是熬日子,还不如早死早享福呢。” “行了行了,老头子年纪大了,没你们年轻人身子好,火气壮,这鬼天气越来越冷,活一天也算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老头子眼就被人扔这儿了。” 老头说着脚步加快了些,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苏远看着怀里的孩子,因为裹了棉衣,脸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终究不忍心把他再扔回去。 窈娘很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叹口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带回去看看吧,我去宋姑娘那儿问问,看有没有药,若是有的话,试着救一救,终究是一条命,就当是给孩子积福了。” “就算宋姑娘那儿已经没有药了,咱们也先照顾着,能不能活,全看这孩子的命。” 苏远点点头,紧了紧怀里的孩子对着棉被里裹着的尸体再次鞠了一躬,如今的情况他真的无力去刨出一个坑来安葬他。 两人抱着孩子匆匆回了小院子。 石头跟石头娘眼巴巴的在另一个破一点的屋子里等着。 等听到动静之后,他们赶紧跑出来。 见苏远怀里抱着个小孩儿,石头娘立马炸毛,“不是我说,你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现在都啥情况了,你们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是吧?怎么抱回来这么个东西。” 黑着脸跑过去,拉着苏远的手臂叭叭着不让他把人抱回家。 这样的情况如果再报这么个拖油瓶回来,那日子还过不过了,本来就难,再多一张嘴,以后可咋办。 苏远厌恶的抽回自己的手,把孩子抱回到之前死了人的屋子。 窈娘深深地看了眼石头娘,“弟妹,你要是觉得跟我们一起拖累了你,你可以自己找一间屋子住,没人会逼你。” 在石头娘极为难看的脸色之下,她转身去了宋青柠他们住的院子。 看着窈娘远去的背影,石头娘咳了咳,吐出一口痰,眼神带着恶意。 石头仰着小脸,拉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娘,要不咱们重新找一个屋子吧。” “啪。” 石头娘一巴掌扇在儿子的脑袋上,眼里带着嫌弃,“你这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爹都死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咋过日子?我告诉你,以后这些胡话不许再说,要不然别怪我这当年的饿你几顿长记性。” 石头摸着头,嗫嚅着嘴唇。 其实自从父亲跟奶奶死了之后,娘对他大不如前,就连吃的都会抢。 他很羡慕弟弟有一个好娘,心里不由的想着,要是自己跟弟弟换一下就好了。 可惜,娘不是说换就换的,哪怕再不好终究是自己的娘。 石头娘扭着屁股转身去屋里看苏远,外面冻的要死,哪怕屋里一样冷,最起码没有风,还有苏远。 苏远见她进来了,黑着脸深吸一口气,“出去。” 石头娘脸皮厚的比那城墙的拐角还要厚,压根不在意苏远的黑脸,抬抬下巴,“这小东西是哪儿捡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都这个时候了还假好心,你怎么不把那份好心往我身上使使。” 苏远使劲捏着拳头气的想打人,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既然赶不走了,那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床边,搂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床上的孩子。 石头娘撇撇撇,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 窈娘急匆匆的跑到宋青柠他们的院子,还没进门,就被收拾院子篱笆的墨风给拦了下来。 墨风面无表情,公事公办,“何事。” 窈娘被墨风这突然严谨的样子吓得身子一缩。 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我跟夫君碰到一个生病的孩子,就想着过来问问宋姑娘有没有药。” 墨风淡淡道,“等着。” 说吧转身去了宋青柠休息的屋子,轻轻的敲了敲门。 宋青柠被赵成毅拘着,什么也干不了,就连扫地的活都不让干。 正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发呆。 冷不丁的听到敲门声,她一轱辘坐起来,“谁啊。” “姑娘,窈娘来找您借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