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只见苏芷嫣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装满冰碴子的碗紧紧地捂在怀中。 此刻,她的手指早已被冻伤,原本纤细白嫩如青葱般的玉指变得红肿不堪,甚至有好几处都流出了脓水,看上去破烂不堪,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一路走来,苏芷嫣始终全心全意、尽心尽责地照料着老太太,而且十分乖巧顺从。 苏老太太望着她那红肿得吓人的手指,心疼地抚摸着她散乱的头发,眼中满是怜惜之情,轻声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此时的苏芷嫣面容消瘦,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使得那双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显得越发突出。 面对祖母的疼爱,苏芷嫣微微低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柔声回答道: “只要祖母您身体健康,安安稳稳的,孙女就算少活几年也心甘情愿。” 听到这话,苏老太太连忙摇头表示不满,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能乱说话呢?祖母我不过是个不中用的老婆子罢了,活得够久啦!倒是你这般年轻,如同鲜花一般,可千万别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在这个年代,人们普遍比较迷信,特别是像苏老太太这样上了岁数的老人,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老太太也是真心疼爱苏芷嫣。 祖孙俩腻歪的样子让柳春燕低着头偷偷的翻白眼。 苏乐嫣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把碗接过去,学着苏芷嫣的样子放在怀里捂着,那张同样消瘦的小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暂且忍耐几日,总会熬过去的。”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都苦了你们了。” 苏家其他女人疲累的靠一块,一晚上的休息根本就没用。 众人被困于牢房之中已有三日之久,期间每日仅供一餐果腹,仿佛已遭世人遗弃。 这几日以来,宋青柠与赵承毅除饮水外几无所食。 牢房一角摆放数碗早已冻结成冰、坚硬无比的饭菜,其表面布满鼠齿啃噬所留痕迹,但无人问津。 一则此饭观之即难以下咽;二则二人皆受妊娠反应所扰,实难进食。 老鼠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东西完全吃光,也是因为冻的太硬了,它们的牙确实挺厉害,可这冰咬多了也受不了 宋青柠每日最大乐事便是目睹群鼠围绕冰冻饭碗焦急踱步、抓耳挠腮之态。 这些老鼠是牢房里的原住民,这些年形色色见过无数犯人,早就练出了一副好胆子,反正犯人不会吃它们,它们也就不怕人。 而宋青柠除了头一天晚上惊吓之外,这两天已经习惯了这些小东西的存在。 甚至可以辨清每只老鼠独特之处——虽外貌相似,然细察之下各具特色。 要不是实在闲着没事干,她也不至于去赏老鼠。 第四天的黎明时分,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 送饭的衙役准时来到牢房门前,熟练地打开门锁。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手中捧着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站在衙役身后的,是一名身披重甲、身形高大威猛的男子。 他一脸冷峻,目光如炬,透露出一股威严和冷酷;下巴上蓄着浓密的胡须,更增添了几分粗犷豪放之气。 此人便是边城守将——薛定。 他镇守此地已有十余载,历经无数风雨,对于这片土地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衙役战战兢兢地将饭菜放在地上,然后低着头迅速离去,似乎不敢多停留一刻。 薛定皱起眉头,凝视着眼前骨瘦如柴的赵承毅,他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烁着寒光。 然而,面对薛定的怒视,赵承毅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温和地说道:“薛将军,别来无恙啊。” 那口吻,仿佛他们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薛将军冷淡道,“听说你要饿死自己。” 赵承毅摇头,“只是没有胃口。” 薛将军突然指着宋青柠,语气更加不好,“那你这怀崽的女人也不吃?” 冷不丁的被这么点名,宋青柠有一瞬间的懵,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下意识的朝赵承毅身边挪了挪。 【妈呀,这人好凶,你们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干嘛要把话题扯我头上,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隐形的人】 赵承毅悄无声息地将宋青柠护在身后,双眼之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沉声道:“薛将军。” 薛定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赵承毅,然后转身离去。 空气中回荡着一个男子粗壮的声音:“饭菜还算可口,可以果腹。” 牢房的大门再度被狠狠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承毅淡淡地说道:“若是饿了,便吃些罢。” 宋青柠望着那碗中不知名的肉块,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赵承毅并未强求,只是伸出手去取了一块烙得喷香四溢的大饼,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着。 他如今的食欲着实不佳,也只能吃下这些简单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