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盛喊着想要踢开倒在自己脚上的老太太,可老太太冻的都硬了,看着瘦瘦的,比石头还结实。 在他喊了那一嗓子后,苏老三迅速起身跑出来。 恰好苏长盛刚把死人从脚上搬开。 不少人陆陆续续起来,看到这样的景象没人同情。 一路上天天有死人,早就习惯了。 被喊起来的崔简看到后都没说话,直接挥挥手,让手下割耳朵扔尸体,一大早的太晦气。 苏远夫妻抱着孩子出来就见差役抬着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昨晚上还跟吵的挺凶,现在却是了无声息的成了冰雕。 他们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只有漠然,没有丝毫亲人离世的伤心。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死了几个,昨天晚上的温度哪怕是长毛的动物也在外面待不住,何况他们连个遮体的衣服都没有,就那么挤在外面,活着才是奇迹。 龅牙黑脸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迹!她最尖,脸皮也是厚到极致,抱着自己的儿子硬往人群最中间挤去。 好在除了耳朵和手脚有些冻伤外,并没有其他大碍。 然而,她的儿子却没能如此幸运,小家伙发烧得厉害,小脸蛋涨得通红,嘴唇也干裂得起皮。 此刻的她已不再有先前那般凶狠恶毒的模样。 她茫然失措地望着婆婆、妯娌、小叔子以及其他几个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割掉耳朵后扔出去。 她内心的防线正逐渐崩溃瓦解,甚至连哭泣都无法做到,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 当看到苏远和窈娘走出来时,她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如饿狼扑食般迅速冲上前去。 以惊人的速度紧紧抱住苏远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大哥啊,请您救救孩子吧!" "求求您了,救救我吧!看在咱们还是一家人的情分上,请您高抬贵手。" "大嫂,大嫂求求您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犯浑,求求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求求您救救我,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他可是我家男人唯一的血脉呀!" “就算没用药,哪怕是棉衣,求求你,也给孩子用一件儿吧,孩子还小,真的撑不下去了。” 祈求哭喊间,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不断响起,狠狠地扇在脸颊上,那副模样比起昨晚嘲笑别人时显得更为诚恳和真挚。 苏远低垂下眼眸,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孩子的鼻涕,完全没有去瞧一眼倒在地上的人。 看到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窈娘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几天前,当她孤苦伶仃、无人相助之时,这一大家子是怎样欺凌侮辱她的,她全都铭记于心。 尽管如今这些人已经遭受了应有的报应,但她所承受的创伤却是无法弥补的,甚至即使得到了补偿也是徒劳无功,因为她的身体早已污浊不堪。此刻继续存活于世,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罢了。 与此同时,曾经无比温柔善良的内心,如今已变得坚硬如铁,难以撼动。 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后,如果她仍然心存怜悯之心,那么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更对不起那位贵人给予自己的帮助。 如此思考着,窈娘面无表情地指向那个挥舞着鞭子催促众人起身干活的人,并冷冷说道:“弟妹难道就不能自寻出路吗?” “毕竟,当初的主意你也有份,你还觉得甚好不是吗?” 听到这话,龅牙黑脸女人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对方说得没错。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无奈的是,自己的容貌实在难以入那些差役的眼。 她不像那个风骚迷人的大嫂,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她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罢了。 思绪至此,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贱......” 话刚说完,她便猛地对上了窈娘那充满嘲讽与不屑的目光。 刹那间,她的心如坠冰窖,彻底凉透。她深知,如今已是求救无门。 此刻,她紧紧地抱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儿子,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只能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恰好此时苏老太太被苏芷嫣扶着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准备登上马车。 她瞥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毫不犹豫地抱起孩子,如疾风般冲向她们。 来到近前,她二话不说,猛地双膝跪地,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紧接着,她一把抓着老太太的腿,用颤抖而恳切的声音哀求道:"老夫人啊,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可怜的儿子吧!"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继续哭诉着:"我们本是一家人,一直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从未招惹是非。谁能想到会突遭横祸,被流放到那苦寒之地。” “老夫人,您德高望重、心地善良,请一定要伸出援手帮帮我们啊,最重要的是,咱们为什么流放,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