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很清楚，肯定是余父余母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那两个人才会站出来帮余学明作证。 他们倒是好，虽然难免被村民们指指点点的，但至少得了好处，哪像他们，被牵连了不说，还半点儿益处也没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因为这种种因由，知青点最近气氛很是古怪。 不知道是不是被余学明的事打击到了，往日里最张扬的刘燕燕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是真的成长了还是暂时的。 余学明的事虽然轰动，但随着时间过去，总会被遗忘。 不到一个星期，村民们就不再议论余学明和林志婉，而是换了新的谈资。 这个“幸运儿”就是崔老婆子。 崔老婆子遭报应一事，实锤了！ “我跟你们说，崔老婆子是真的遭报应了！可不是我瞎说。” “她只要一打骂招娣几个，病情就加重，躺床上都起不来，不打之后，病情就好转了，这不是遭报应是什么！” 吴老太眉飞色舞的跟村人们八卦，就跟她亲眼见到了似的。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炯炯有神。 “老天爷就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她呢！崔老婆子要是一直不听，就得一直病下去，她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个万一，咱们说不定就得去她家吃面条了。” 吴老太幸灾乐祸道。 这话不可谓不损，吃面条是他们这一片的风俗，意思就是家中有人去世。 当然现在物资紧缺，也没有几个人办得起面条宴的，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众人也兴致勃勃的议论纷纷。 “要我说，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崔老婆子也该收敛收敛，对招娣姐妹四个别那么苛刻了，人怎么能犟得过老天呢？” “依我看这是好事呢，招娣她们总算苦尽甘来了。” “是啊，她们几个真是不容易……” 大家没一个向着崔老婆子说话的，全部都是为林招娣几个欣慰的，可见崔老婆子有多不得人心。 大家这些背地里的议论，崔老婆子原本是不应该知道的，毕竟她还病着，严重的时候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哪有精力出门去听大家的议论。 可架不住有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找上门来，明里暗里的把这些传言透露给崔老婆子。 名义上是劝说关心崔老婆子，实则就是想当面看热闹。 并且这么干的还不是一个两个，一波一波的来，苦口婆心的劝崔老婆子收敛一点，别跟老天爷对着干，以后对招娣姐妹四个好一点儿。 气得崔老婆子头晕眼花，差点儿没当场去世。 崔老婆子一开始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真是遭什么报应了，不仅不承认，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因为苛待孙女遭报应了，还刻意更加磋磨起了林招娣四人。 她就不信了！这些年她不是一直这么对待这几个赔钱货的吗，还不是一直好好的，没道理突然老天爷就惩罚她了。 老天爷怎么样不知道，但林来娣对崔老婆子变本加厉的行为非常气愤。 她咬着牙发狠，请教过李康济后，把对崔老婆子下药的药量又加大了几分，看谁犟得过谁！ 崔老婆子顿时就吃不消了，这下彻底躺床上起不来了。 连林大山都心里打鼓，劝自己老娘：“妈，大家都那样说……要不，以后你还是收敛一点吧，也许就好了呢？” 崔老婆子却依旧嘴硬，有气无力的喝骂道：“放屁！老娘才不是遭狗屁的报应了！我这只是身体不舒服，等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医生看了都瞧不出病因啊，没什么法子……”林大山迟疑道。 病了这么久，饶是崔老婆子死抠死抠的，也不得不去卫生院看病，可医生压根就看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让崔老婆子回去了，连一片药都没给开。 崔老婆子无法，只得又去找了李康济，态度仍然非常不好。 李康济敷衍的给她开了一些没什么用，又跟禁药不冲突的药材，崔老婆子吃了之后当然没有什么效果，气得在家里破口大骂李康济庸医。 想找茬却又精力不济，只能先把这个仇记下，等以后好了再算账。 “那些都是庸医，根本不会看病，依我看就是骗子，一点儿真本事也没有！”崔老婆子拉长脸愤愤道。 而实际上，虽然嘴硬，但崔老婆子身体却很诚实。 肉眼可见的，林招娣几个挨的打骂一下子少了很多。 林来娣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崔老婆子面对她们的时候在克制自己的脾气，有时候明显想要发怒，却硬生生的压下去了，憋得脸都青了。 “死老太婆，你也会害怕啊……” 每当想到这一点，林来娣都会非常开怀，感觉十分爽快。 林来娣已经能预感到，她们姐妹很快就能摆脱崔老婆子的巨大阴影。 虽然可能无法完全脱离，但比起以前动不动就挨打，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一种言论听得多了，难免会不自觉的相信。 崔老婆子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周围所有人都在说她是遭报应了，她心里难免就会泛起嘀咕。 而且，她自身的情况也确实很奇怪，确实是只要她一打骂那几个赔钱货，身体就会变差，只要一停下，情况就会好转。 这么诡异，崔老婆子不得不怀疑。 难道，真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她的行径了，在惩罚她？ 崔老婆子非常委屈，那几个赔钱货是她亲孙女，她这个当奶的教训她们一下都不行吗？ 自家的孩子，不是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吗？ 几个赔钱货而已，崔老婆子自觉自己留下她们的命，把她们养到这么大，已经够仁慈了，很多人家都是一生下来就溺死的。 崔老婆子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又没办法跟老天爷讲道理，只能憋屈的服软。 林来娣顺水推舟的减轻了药量，对应的就是崔老婆子的病情一下子就好转了。 这更加印证了“遭报应”一说，崔老婆子这下子真的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