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两月(1 / 1)

次日,众人就明白了那个微笑的含义。

想要将一众连“散兵游勇”都称不上的车夫,改造、训练成合格的纠察队员,就得“两手抓”:技术训练、思想教育。

训练以投弹、射击为主,土木作业、爆破、刺杀、教练为辅。考虑到他们的“职业特点”,着重训练脚力和巷战游击。

思想教育课程,何金银以接近满分的文化摸底分数脱颖而出,从“学员”转向“助教”岗,参与到扫盲工作当中,这也让他能从繁重的技术训练中喘一口气。

骤然的转变,让很多人难以适应。私下的牢骚、抱怨不断,甚至有人发挥北平车夫的“看家本领”——组织闹事。吃糠咽菜这些倒罢了,他们抱怨没有酒水、没有休息...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嚷嚷着“要女人”...

张队大手一挥:自愿放弃者,不加阻拦,通通放行,发放路费!

不到一周时间,“主动退出”的人数就高达近百人。

何金银望着那些个欢天喜地、庆祝“劫后余生”的车夫,暗自摇头,也不知道他们将来是否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孙大圣口中轻轻松松的“为期一周、短暂培训”,就这样无限拉长。逐渐习惯这样的节奏以后,何金银已经不再每晚掐算日期。时间飞快,不知不觉间,两个月转瞬即逝。

苦中作乐的是,“荣哥儿说书”已经成为这批纠察队员的保留节目,甚至会有别的“补训学员”凑过来旁听。

秉承着延续北平版《一千零一夜》的“优良传统”,何金银隔三差五会给队员们讲故事。可不是童话,而是更接地气的《三侠五义》。

“...白玉堂命丧冲宵楼、铜网阵,从此江湖再无锦毛鼠!”

众人还沉浸在一代侠客就此陨落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旁听的张队笑意盈盈的走到场中,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情绪瞬间扭转——队伍就地休整,明早返回北平。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所有人先是一阵沉默,直到张队长又露出那标志性的“微笑”:“怎么着?还想和其它学员一起,再练半年么?”

压抑许久的喜悦迸发而出,更有甚者跪地嚎啕大哭...就是嘴里的词儿不太讨喜。

“卤煮、炒肝,爷们儿想死你们了!”

山中不知岁月,而今又见北平。

夜色下的永定门,两个月前送走一批车夫,两个月后迎来一群纠察队员。

纠察队营地设在城外,城内有各個驻点,公安街公安大院就是其中之一。考虑到众人情绪需要缓冲,张队给所有人一晚时间“安家”。明天开始,就会投入到现有的纠察队工作当中,只有轮换时才能返家。

车夫们大多在北平没有安家,这些人选择随队进驻营地。少部分如何金银这样的,或有家室、或有产业,登记后自行离开。

他并没有着急回返南锣,而是等众人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径直向大院门口走去,那里早早就有一个身影在等候着他。

“荣哥儿,俩月不见,个头又往上蹿了一截儿!”

孙大圣一拳锤在他胸口上,态度热情:“怎么样,没少遭罪吧?”

“大圣哥,当初...您说可是一礼拜...您知道我这俩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望着何金银“幽怨”的双眼,孙大圣直打哈哈,拉起他就走。

“计划确实是一个礼拜!但谁也没想到会有那些个退出的孬种!说实话,如果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别说是俩月,半年都有可能!否则怎么能保证,把你们从拉车抢座的车夫,顺利改造训练成能肩负一方平安的卫士?”

随即话音一转,口吻松弛下来:“毕竟,没有比车夫更熟悉北平城大事小情的人了不是?”

何金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这话说的也忒轻松了...

拒绝了孙大圣“接风洗尘”的客套话,简单寒暄过一阵,何金银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起身告辞。

晚九点,南锣鼓巷大院门前,何金银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卷,推门就进,把正在西厢廊下搅合煤灰的阎埠贵吓了一跳。

“同志您...哟!”

起初这位小学教员还没认出他来,直到何金银走近,这才看清楚。

“阎大叔...”

不等何金银招呼,阎埠贵撂下火钳,三两步抢奔到垂花门前,扯着嗓子往中院里喊。

“大清!傻柱!瞧瞧,看谁回来了!”

这一嗓子虽然叫的是何家父子,可几乎将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动了。除了聋老太没有现身,就连与何金银闹过些许“不愉快”的易中海都闻声赶了出来。

“是荣哥儿么?”

傻柱兴冲冲的从东厢房里蹿出来,边走边蹬鞋子,差点儿摔一个趔趄。

“荣哥儿!还真是荣哥儿!爹、雨水,都快出来!”

何金银被院里的邻居们围着,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这个说:“哟!咱院儿的纠察队同志回来了!喜事啊!恭喜、恭喜!”

那个说:“别的不说,打我第一天认识荣哥儿起,就觉着这孩子不一般...老何家要出息啊...”

感受到院内众人的“恭维”和“热络”,何金银反倒很不习惯,只能随口应付着。

直到傻柱摒开众人,拉着他回到中院正房,大家伙这才渐渐散去。

何大清面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见着他也只是点点头,一指桌上的烟盒洋火,示意何金银随意。

傻柱兴冲冲的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征召通知书”,洋洋得意的举给何金银看。

“荣哥儿,一开始我说你加入纠察队他们还不信!直到后来街公所的人送来这个通知书!你回来就好,俩月不见你人影儿,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你被拉到南边儿去的,有说实际上是借着这个名义...”

何大清适可而止的阻止了傻柱的“口无遮拦”,他揣起手嗤笑一声:“说这些晦气的干嘛?趋炎附势的势利种而已。九头鸟落地、泥腿子上岸,背后不知道多少家眼红着呢。”

只有咬着手指头的小雨水不关心这些,呼扇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何金银。

“荣哥儿,你欠我整整俩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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