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难渡沉舟 黑衣人给孙少爷留下的字条很奏效。孙少爷看到这个字条,他再没有与三太太纠缠,忙着打理出国留学的行李,计算着要花销的费用,沟通一起同行的同学。看起来很平常,孙少爷的屋子里也没有了凌乱不堪。 只有家丁知道孙少爷真正的心事,他在防着孙少爷。家丁清楚,超常的平静,必将被轰轰烈烈所代替。 磨刀石就在孙少爷的床底下,那把一直反复磨着的刀,却不见了踪影。家丁一直在找那把刀,翻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家丁都失望地落了空。 这一天,孙少爷身着白衣白裤白皮鞋,一身的素雅淡香,头也比往常梳的光亮,看上去精神饱满。 出门叫上家丁,直奔三太太的房屋而来。家丁很少见到孙少爷这样的装束,深感奇怪。他记得孙少爷如此装束打扮,还是大太太活着的时候。他从学堂回来,满面阳光地从大门进来,走东屋串西屋,搞得孙府上下犹如请进来了戏班子,各个扒门瞧着他。如今这样,家丁猜不出所以然,就跟上来问道:“少爷可有喜事?”孙少爷站定,用手弹弹本无灰尘的衣袖说:“去见我三娘。”孙少爷话一出口,惊吓着了家丁。他赶忙又问:“你想通了,这可是喜事。”孙少爷没有理会家丁径直往前走。 一路上孙少爷招来很多目光,那眼神,都想看出曾几何时的孙少爷邋遢的样子,又不可一世的今天的孙少爷。 家丁在孙少爷到达三太太屋里之前,就在路上截了另一个家丁,在耳边嘀咕之后,让他快去给三太太报信,说孙少爷来人娘了。 这一切三太太始料不及,对送信家丁的话半信半疑,甚至一点都没相信。几经盘问,送信家丁都是一种说法。三太太才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准备茶水吃食。这时候大太太丫鬟已经不常在三太太的屋里住了,三太太不到特殊情况,也不给大太太的丫鬟分配差事儿。孙少爷走进三太太屋里之前,大太太丫鬟也不再屋里。 一阵忙活之后,茶水高点水果干果已经摆上茶坐。孙少爷踏着风而来,没进屋,丫鬟们就闻到了少男的体味清香。 “三娘,我来看你了!”一句三娘叫的清甜,三太太回答声也是干脆:“哎!少爷来了,快上坐。”一切都那么和谐,彷如一夜春风来,空气都跟着风调雨顺起来。 “三娘,身体可好?”孙少爷风流倜傥地坐下来,温文尔雅地问候着三太太,昨日的鲁莽,盛气凌人,一扫而光。 “三娘也想你了,这些天忙着你留学费用的事情,也没有过去看你,怎么样,寝食都能应时吧?”三太太也是丢了冷漠,像一个火炉子,烤得孙少爷从里到外暖呼呼的。 家丁和丫鬟们在一旁看了,觉得新奇,受着感染,就犹如自己也走在了春风里,得意的心情比唱歌还要舒坦。 “准备什么时候走,还缺什么不?”三太太给孙少爷倒茶,看着他说着:“出去了不比在府里,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可得提前做准备。”三太太的话语真的就如母亲对要远行的儿子,字字句句都透着关心,母爱。 “感谢三娘挂念,我已和同学们约好,参加完钱六先生的婚礼我就起身。”孙少爷平和地说着婚礼,点明自己的意思,他接着说:“离家了,就是会想三娘,府上的事情都落在三娘的肩上,当儿的却是心里不安。”孙少爷把参加婚礼的事情点到了,转过来就是府里的事情,透过语言,表现的十分乖巧,懂事又伴着牵挂。三太太抿着嘴笑着,听孙少爷说着。“出去了,还有同学相伴,也不算寂寞,只是三娘一个人在家让我放心不下。”孝儿慈母坐在一起,暖入夏夜,月挂树梢,清风掠过月光把思念挂牵全摆在了母子的面前。 孙少爷说的虽然和风细雨,三太太也听出风暴雷霆。她给孙少爷递上一块点心,说:“就着茶吃,很有味道。”三太太不急于回答孙少爷提出的问题,用关怀的方式展开话题。她接着说:“到了国外都是西餐,很难吃到家乡的小吃,没事就到三娘这儿来,想吃啥,告诉我,让下人事前准备好。”孙少爷点头应承着:“劳三娘费心了,孩儿记住了。”三太太笑着看着孙少爷,显得难舍难分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怜爱,说:“好在邮差很方便,隔三差五的写信回来,我按着地址,给你邮寄过去,时常也可以用家乡的小食,了却一下思乡的情谊。”三太太拉磨般转着圈子,就是不提三少爷说过的问题。 孙少爷也是不温不火,耐心地等着,听着。在外人眼里,三太太和孙少爷对话无什么挑剔,都是儿要远行,母子应该的温情话。可是,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正在堵着围墙的缺口,谨防大水漫灌,淹了房子,淹了地,淹了自己。 三太太在话语中,还是风和日丽地告诉孙少爷,对待钱六的问题,要有感恩的心,没有他出钱买了孙府的田地,就孙府现状,是不可能有钱让他孙少爷远去留洋,读书深造的。三太太说:“虽然这田地是作为嫁妆赠给的钱六,可是他出的彩礼钱远高于田地本身的价格。”孙少爷听出了三太太的弦外之音,就说:“要不是三娘这么操持家,我就是想出去留学也实现不了,这些孩儿都记住了。”三太太至始至终都是微笑着,不管三少爷说的是否真心话,出卖田地的事情都得让孙少爷知道。领不领情另当别论,说千句万句,孙家的财产还是孙少爷的,即使孙老爷再留下几房姨太太,也和孙少爷争不去抢不走。三太太这样说,也是要给孙少爷远渡重洋吃上一颗定心丸,告诉他,我这三太太不会胡来的。 日落时分,三太太还没有提到同不同意让孙少爷参加钱六婚礼的事情,表面沉静的孙少爷心里就像长出了一只猫爪,挠得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