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一次平平无奇的秋猎,竟是一个时代改变的开端。
赵孝骞的目的达到了。
大宋病了,从开国之时就病了,病情越来越严重。
相比华夏历史上的其他王朝,大宋的弊端显得格外的繁多,在内忧外患中苦苦咬牙支撑百馀年,它耗干了力气,最后越来越虚弱。
隧发枪是治病的一剂猛药,其他的问题慢慢解决,赵孝骞需要用这一剂猛药先给大宋续命。
老中医药方,量大管饱,辽人眼睁睁看着大宋咕噜咕噜吞下去,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萧光敬此时唯一知道的,只有手里的那枚小铁丸。
辽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枚小东西是如何结束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如果是战场上,箭矢铺天盖地,或许击杀的效果都差不多,但弓弩的射程绝对不可能达到这麽远。
一名辽国官员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道:「此物应与火药有关,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另一名官员道:「宋人的火器我们见过,火藜,火箭,竹火什麽的,这些年辽宋边境摩擦交战时都曾出现过,但绝不可能有如此威力,曾经所谓的那些火器,对我辽骑只能说略有威胁。」
「但今日宋人装备的火器,却是我辽骑的天敌,日后战场兵戎相见,我们辽骑一个冲锋便会死伤大半,根本不可能活着冲到宋军阵前。」」
「若是宋人再以骑兵压住左右侧翼,对我形成包抄之势,战则必败!」
几名官员聚在那头野猪的尸身边讨论,越说越心寒。
秋猎之前,辽人志得意满甚至高傲轻蔑的心态,被这种新式火器打击得支离破碎,现在每个辽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萧光敬咬着牙,狠狠道:「必须弄到那种火器,然后仿制它,不然我辽国危矣!」
相比辽人的绝望,远处的秋猎营盘外,大宋的官员和纨却仍处在震惊状态中,现场一片死寂。
梅花鹿和野猪的尸身就倒在前方数百步外,有的还在惨嚎,在抽搐,显然已快不活了。
而造成这些伤亡的武器,竟是那一支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烧火棍?
五百人就这样单膝跪地,平端那支烧火棍,一个个不慌不忙地击发,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后排,气定神闲地填药装弹,继续击发·—
他们站在队列里基本没怎麽动弹,对面成群奔跑的猎物就这样一大片一大片地死了?
这究竟是怎样逆天的烧火棍!
燧发枪从发明到量产,一直都是保密状态,大宋朝堂上下除了火器监的官员和工匠外,知道此事的人很少很少,朝臣们基本全然不知情。
谁能想到,屏弱百年的大宋居然搞出如此犀利的火器,而且出现得毫无预兆。
今日燧发枪的登场亮相,不仅是对辽国使团的震撼,同时也深深震撼了大宋的官员。
诸多官员和纨的人群里,唯有蔡攸兴奋得两眼发光,
他算是隐约知道一些内幕的,城外火器监常常听到爆炸声,不知里面在研究什麽,听说还时常闹出人命,隔几日便有工匠的尸首被抬出去掩埋。
而这两个月来,他爹户部尚书蔡京奉旨向火器监批了好几笔钱款,据说火器监在打造一种非常厉害的兵器,发明这种兵器的人,就是楚王世子赵孝骞。
蔡攸的心情越来越激荡,当初决定跟随赵孝骞,不过是为了个人前程,
可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个人竟然在一步一步地改变国运?
蔡攸藏在宽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悄然紧。
是的,蔡攸深受父亲的影响,他也是个投机者,选择跟随赵孝骞,也是一种择木而栖的决定。
可是,蔡攸也希望除了私利之外,还能做出一番名垂青史的功业,
平民百姓无法拒绝族谱单开一页,贤臣名将又有谁能拒绝史书为他单开一页?
今日看来,只要坚定地跟随赵孝骞,或许真能实现这个愿望。
赵孝骞仍骑在马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神眺望遥远的平原尽头,不知在思考什麽。
而大宋官员们已从震惊中回过神,然后,大家都沸腾起来了。
「我大宋竟有如此神器,以后咱们还怕他辽人作甚?」一名纨兴奋地高声道。
「此物专克辽骑,何人竟有此天纵之才,造出如此神器?」
「只需列装我王师万人,何愁不能平辽灭夏!」
群情激奋,欢欣鼓舞,所有大宋官员和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四周的气氛顿时热烈沸腾起来。
萧光敬领看辽国使团的人策马回来时,每个人都是脸色铁青,沉默地骑在马上一言不发,望向赵孝骞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忌惮。
辽国使团的随员们不经意地环视围观的大宋官员和,然后他们发现一个很不舒服的事实。
仅只短短一刻,此时的大宋官员和纨看向他们的眼神不知为何已悄然改变。
他们不再是那种对辽国敬畏或是又惧又不敢言的眼神。
宋人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从来未存在过的东西,不怒不悲,反倒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挑畔意味。
赵孝骞为大宋注入的这一剂猛药,药效已在宋人身上发生了作用。
萧光敬表情复杂地策马靠近赵孝骞。
赵孝骞笑道:「贵使觉得如何?我大宋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算能用吧?」
萧光敬沉默片刻,缓缓道:「世子可否告之,此为何物?如何造出来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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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孝骞眨眼:「回头我把秘方卖给你好不好?」
萧光敬大喜,刚要道谢,抬头却看到赵孝骞似笑非笑的戏谑眼神,萧光敬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儿。
就算赵孝骞敢卖,他敢买吗?鬼知道那秘方是真是假,弄个假货喜滋滋呈给辽帝,他萧光敬几个脑袋够砍的?
狡诈的宋人!
萧光敬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冷冷道:「此物倒是有些意思,应是你们宋人新造的火器吧?世子是不是以为,凭藉此物便可克我辽骑了?呵呵,我只能说,世子太天真了。」
赵孝骞笑着叹气:「就喜欢你这挨了耳光还放狠话的样子,特别可爱,
如果你我战场相见,我都不好意思瞄准你了——...」
萧光敬冷笑:「世子不服?宋国火器固然算得上犀利,但我辽骑却不是你们刚才杀的愚蠢猎物,我们辽骑不会躲,不会挡?我们是傻子?」
赵孝骞噗一笑,嗔怪地推了他一把,差点把萧光敬从马上推下去。
「贵使真是一点都不低调啊,说自己是傻子还那麽理直气壮的。」赵孝骞嗔道。
萧光敬气得头发都直了:「我不是那意思!」
「啊对对对,这样吧,既然你不服,不如咱们来个现场实战,你们辽国使团今日差不多百馀人,就让你们结阵在五百步外向我宋军发起冲锋,试试你们躲不躲得了我大宋的火器。」
萧光敬惊呆了,这特麽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凭啥!你为何不让你们宋军发起冲锋?」
「会死人的!我宋军不乐意!」